中國繪畫藝術論文匯總十篇

時間:2022-08-18 11: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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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繪畫藝術論文

篇(1)

印象派繪畫,是指發生在19世紀下半期,以法國為中心風靡歐洲并具有世界性影響的印象主義繪畫現象。印象派繪畫以莫奈的《日出的印象》最初被人譏笑而得名,卻在短短的一二十年中躍然成為一場世人矚目的藝術運動。在1874年巴黎的第一屆印象派畫展,被認為是印象派繪畫團體誕生的標志。該畫展向世人宣告,這是一群畫家們不懈努力所展示的作品,他們的作品擺脫了由世俗等級制度和固步自封的藝術團體強加于其上的傳統桎梏的束縛,同美術史上的任何一場運動相比,印象主義及其關聯的畫家具有更為神秘的特性,他們起初為公眾所不理解,被評論家責難,大多數作品被社會拒絕。可是,他們不氣餒,并矢志不渝地朝向自己認定的目標前行。他們并不知道,正是他們開創了西方繪畫史的新紀元,也正是以他們的畫展為起點,“印象派”從法國開始影響整個歐洲,成為西方現代繪畫的起點。

印象派的代表人物為馬奈、德加、雷諾阿、畢沙羅、莫奈、西斯萊及后印象派畫家凡·高、高更、塞尚和修拉等人,他們吸取了柯羅、巴比松畫派以及庫爾貝寫實主義的經驗,在19世紀現代科學(尤其是光學理論和實踐)的啟發下,直接描繪陽光下的物象,通過畫家直接觀察所帶來的感受,來表現微妙的色彩變化。wWw.133229.COm20世紀初期,印象派已經成為廣受歡迎的藝術流派。它不僅在法國取得了最為輝煌的藝術成就,而且影響了整個歐洲,并逐漸傳播到世界各地。

一、印象派的構圖

印象派畫家幾乎都強調那種偶然一瞥,力求從一種全新的角度去審視對象,例如從晚會包廂里俯視舞臺,從某一個角落側視大廳,從頭頂上仰視一群舞女,都是以前古典繪畫里沒有的。古典藝術主要關注神話、戰爭和歷史題材,講究構圖的舞臺戲劇化效果,場面宏大富有文學性。而印象派的構圖突破舊的固有模式,多作架上小品,并根據自己的喜好和審美要求對畫面構圖進行隨意剪裁。這種似乎漫不經心的構圖與傳統的舞臺樣式的構圖相比,要自然生動多了。

二、印象派的造型

由于印象派畫家重寫生,重實踐,他們大多在戶外描繪外光和大自然的瞬息變化,常常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筆觸奔放而果斷。他們的畫,不論是即興寫生還是記憶創作,都有一種一氣呵成、不求甚了和隨意的特點,有一種未完成的完整性。為此,在造型特征上有這樣一些特點:

1.古典繪畫強調造型的厚重、圓渾,而印象派注重平面化的造型。這一點在馬奈的作品里是非常突出的,他精簡了黑與白之間的過渡層次,在每一個形體內部,又簡化了光影,與古典繪畫中朦朧的多層次光影效果不同。

2.古典繪畫強調輪廓線分明,印象派在處理邊線輪廓時非常含蓄,甚至形體與形體之間渾然相連。這在莫奈、畢沙羅、西斯萊、雷諾阿的大量作品中就能夠明顯地看到,特別像德加的舞女和洗澡的裸女更是如此。

3.古典繪畫里素描造型占據絕對主導地位,而印象派更看重色彩,強調發揮色彩獨立的表現功能。用色彩造型,這是印象派畫家的共同特點。

三、印象派的色彩

從世界美術史的角度來看,整個美術史的繪畫作品全部打開,你就會發現在印象派繪畫這個部分,尤其色彩鮮艷和斑斕,而之前的繪畫幾乎是清一色的棕色調子,盡管有些許跳動的色彩,但都沒有印象派繪畫那么強烈。

在印象派之前的色彩與線條之爭,也就是浪漫主義與古典主義之爭,就已經說明色彩在向古典藝術進行了挑戰。印象派的色彩實際主要是研究條件色,談條件色必然要涉及固有色,固有色簡單說就是“物體本來的顏色”,是達·芬奇在他的畫論里的“真顏色”概念。其實,條件色早在文藝復興時期就已經被達·芬奇觀察到了,他舉了一個例子:“你如果將一球狀物體安放在一群物體之間,使一面受陽光照射,另一面是綠色或其他顏色的墻,也受陽光照射。承托它的地面紅色,兩側面黑色。這樣,就可見物體的本色之上已渲染各物的顏色。發光物的顏色最強,被光墻照射的顏色次之,陰影居第三……”[1]據記載,中世紀的科學家維泰羅就已經觀察到光在折射下的色散現象,就是說他讓白光通過六角形晶體產生了有色光。[2]這比文藝復興要早二三百年。我們從達·芬奇的作品中難以見到條件色,是他與印象派所見的物象色彩不一樣還是作為觀察者的眼睛有某種“基因變化”?看來畫畫雖然是用眼睛觀察,但觀念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某種觀念的牽引下,眼睛是有選擇地分辨顏色,而不是簡單到看見顏色。馬奈則說:“早在100年前,委拉斯貴支就進行著印象主義畫家們所進行的探索——向色彩的奧秘進軍。”[3]在印象派繪畫作品中,光和色是基本的繪畫語言要素。印象派畫家們打破一成不變的“固有色”觀念,力圖捕捉物體在特定時間內的那種瞬息即逝的色彩,那種受一定的環境條件、空間距離和周圍其他物體的影響的顏色。

經常被援引的一個有關印象派畫家與光的故事是:1867年,莫奈畫《草地上的午餐》,肯定是在室外陽光下來畫,用寫生的方式直接完成創作。全新的方法引來了已經成名的庫爾貝,庫爾貝看到莫奈為了在戶外完成這幅巨作,不得不在花園里挖了一個大坑,以便畫上半部的時候把畫放進坑底。庫爾貝奇怪的是莫奈為什么沒有動筆卻停筆呆著,莫奈說:“我在等太陽。”在庫爾貝看來,他完全可以先畫別的地方,莫奈不同意,他說:“那樣的話,色彩關系不對。”[4]莫奈曾反復畫不同時間的魯昂大教堂和草垛,正是為了捕捉瞬間陽光下物象色彩之間互相滲透、互相轉化的關系。

印象派畫家一反古典畫風棕色的“醬油調子”,畫出了物體的環境色彩和色彩的相互滲透,他們精確地記錄下了大自然里朝暉夕陽的萬千氣象。猶如現代藝術心理學家魯道夫·阿恩海姆所說:“印象主義派要求畫家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真實地記錄下那些于特定時刻和特定地點知覺到的最小色彩單位。”[5]

四、印象派的“寫”意

印象派的表現技法強調“寫”,有一些類似中國寫意筆墨那樣的方法。中國傳統藝術的精髓就是“書寫性”,它的基本要求是“書寫”有別于“描摹”,在書寫中,對線的輕重把握和疾澀枯潤是通過筆的運轉所用的體力、臂力和腕力,通過提、壓和拖,訴諸于畫面各種痕跡。而印象派畫家運用小筆觸的排列,時而擺、時而刀刮、時而重疊、時而揉擦、時而橫涂縱抹、時而積點成面等多種手法,有些顏色不再在調色板上調配,而是直接放到畫面上去感覺和組合,并進行紅色和綠色、黃色和紫色、藍色和橙色的互補對比,使繪畫性的形式美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對于這種“寫”的作品,在當時的巴黎,許多反對印象派的人這樣描述印象派畫家,大意是說印象派畫家拿起畫布、畫筆和顏料,漫不經心地涂上幾筆,然后就簽上自己的名字,正如智力不健全的人在路邊撿起一些石子就自以為得到了寶石。這些人還認為印象派的作品不過是在3/4的畫布上涂抹黑色和白色,其他空余處點上一些紅色、黃色和藍色,就算成功了一幅春天的印象。在我國也有“近看一塌糊涂,遠看栩栩入生”。吳冠中回憶他少年時期聽到人們對歐洲現代繪畫的評價是“遠看西洋畫,近看鬼打架”;他去參觀劉海粟畫展,展覽會上有文字提醒觀者“須離畫十一步半”觀賞。曾經有學生就說印象派的畫怎么像沒有畫完一樣,這說明學生沒有理解印象派在筆法上的個性解放,沒有熟知“寫”的意匠和神采。

在第一次印象派展覽后,當時的評論家勒魯瓦在《喧噪》雜志上發表的攻擊文章中,借學院派信徒文桑先生等人之口,把莫奈、畢沙羅等印象派畫家挨個攻擊一番之后,接著寫到:“現在來看看摩里索小姐!這位年輕小姐對于再現微小細節是毫無興趣的,她要畫一只手時,有幾個手指她就畫幾筆,這樣就算完事了。對一只手的素描要刻意求工的人們,是一點也無法了解印象主義的……。”[6]

五、印象派的主觀精神表現

在印象派繪畫出現之前,法國巴黎乃至整個歐洲畫壇,都是以安格爾為代表的所謂新古典主義和學院派占據統治地位。印象派從精神上是對立于古典傳統繪畫的,強調創新。創新在什么地方呢?風景、人物、這些題材早已被前人畫過幾百年了,這些題材是不會觸怒古典主義和學院派的。他們不屑于像宗教和文學那樣主題性地再現現實,提出應自然而隨意地表現生活與客觀物象,注重畫家對于現實情境的自我感受和自覺表現,擅長于對現實情景的生命狀態和存在形式進行直覺式的客觀再現與描繪,將繪畫從客觀的自然再現轉向主觀的精神表現,以迎合新興市民階層審美的需求,努力反映印象派具有繪畫獨立性的美學觀念。因此,他們的創新主要在于畫法以及對于題材的態度,其實,印象派畫家并不是反對以自然為師,他們離開畫室,采用小尺寸的畫框和便于攜帶的油畫布及其他材料,就是到大自然中去研究轉瞬即逝的色彩變化規律,去尋找宣泄自己情感的方式,去發現和創造自己的思想。

凡·高認為:“為了繪畫,如果必須的話,我愿意永遠忍受貧困。歸根到底,人生在世不是為了個人自己的安逸……走出畫室到現場作畫……直接根據生活創作繪畫,意味著日復一日地生活在那些農舍里,像農民那樣在田地里勞動;夏天要忍受太陽的酷熱,冬天要不畏霜雪,而且要呆在戶外而不是室內,不僅僅是出去散散步而是像農民那樣天天如此。“[7]塞尚還提醒畫家應防止傾向于文學,在繪畫中排除敘事性的文學內容。“他喜歡把很厚的油彩一筆筆涂在畫布上,造成厚涂的結實效果。因此被稱為是‘用手槍描繪的畫’。”[8]高更關注思想,他說:“如果一個藝術家為畫的和諧需要,他就有權隨意使用色彩。”還說:“用來自人的生活與自然的某些題材作為依托,我通過線條與色彩的安排而獲得的交響與和諧,并不表現普通字面上所說的‘真實’;它們不是直接表現思想,但是它們應該使人去思索。”[9]看來,印象派同中國傳統繪畫有著很多相近之處,特別是關于“觀察自然,感受自然,自由抒發”,講求“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面對大自然,不是照抄照搬,而是注重表現個人新鮮感受和最有生命力的直觀感覺。

正如文藝復興運動使歐洲社會從中世紀擺脫出來一樣,“印象派”的出現,則標志著藝術家從室內走向了室外,從畫面的一種近似于“醬油色彩”的調子走向了色彩斑斕的畫面,從古典畫法的看不見筆觸到現在的自由奔放的筆觸,從關注宗教題材到表現鄉村題材和平凡生活的變化,從客觀再現到主觀的精神表現等。20世紀初期,印象派已經成為廣受歡迎的藝術流派。它在法國取得了最為輝煌的藝術成就,影響遍及歐洲,并逐漸傳播到世界各地。

參考文獻:

[1]《達·芬奇論繪畫》,第123頁,人民美術出版社

[2]《古今數學思想》第一集, 第245頁

[3]《美術》2005年第6期,第109頁

[4]《畫布上的創造》戴士和著,第55頁

[5]《藝術與視知覺》阿恩海姆著,第165頁

[6]《摩里索、卡沙特》第48—49頁,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篇(2)

發展文化產業需建立與之互補的文化藝術保護方式

新的文化產業的發展必須將文化藝術分為經營性(以盈利為目標)和非經營性(以非盈利的文化藝術建設為目標)兩大部類,在建立市場性經營性文化產業的同時,還必須建立與之相匹配的對位性互補的文化藝術的保護方式。二者相輔相成,形成當代文化發展的合理架構。金元浦教授(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認為,我國當前的文化遺產保護必須首先理順下面幾個關系:(1)文化遺產“救亡圖存”與復興光大的關系;(2)大規模經濟建設與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關系;(3)文化遺產保護與文化遺產當代利用的關系;(4)文化遺產保護宏觀整體規劃與分檔次、分階段、分地區的具體策略實施的關系。金元浦認為,結合國情,我國文化藝術的保護方式應采取政府保護、法律保護、市場保護與社會支持等多重因素綜合運作的方式。(1)加快政府保護方式的改革。改革和完善政府保護方式是文化藝術保護制度改革的關鍵環節。這種保護首先是逐步建立文化藝術的宏觀調控機制,主要運用政策的傾斜來實施文化保護,并協助立法機關建立和完善文化保護的法律、法令和法規。其次是逐步加大國家文化資金的實際投入與監督實施,保證文化藝術在國家投資預算中的實際增長。其三,政府保護方式還應包含對民族傳統文化和瀕危藝術的特殊支持、對高雅藝術的大力資助,以及重點文化設施的建設、擴充與維修。(2)盡快建立完善的法律保護方式。當代藝術保護中依靠法律形式進行保護成為各國注意的焦點,法律方式保證了當代藝術保護的法律地位與運作程序,也保證了藝術保護的公眾意識與社會責任。其根本意義是通過減免稅收鼓勵企業和個人捐資,以達到文化藝術總投入的實際增長。(3)迅速建立市場保護體制。文化藝術的市場保護包含兩大方面;其一,為努力發展上規模上檔次的一批大型文化產業,依靠市場方式,通過文化產業自身的擴大與積累來改變我國過去文化保護中單一的輸血模式,形成自我積累、自我發展的良性循環。其二,對于那些不能以產業形式發展的文化藝術則必須通過市場尋求企業資助的道路。從企業贊助保護方式來說,要想使其發展起來,必須保證企業投資能獲得相應的回報。(4)爭取廣泛的社會支持與全民保護。當代藝術保護中的社會支持和全民保護具有最廣泛最強大的力量。當代社會通過多種途徑特別是現代傳媒營造保護文化藝術的社會氛圍與社會輿論,培育了一代代懂得藝術的文化大眾,這是保護藝術的最深厚的社會基礎與心理根源。

發展文化產業亟需改革文化體制

加快發展文化產業,必須抓緊制定國家文化發展戰略,對國有文化部門和企、事業單位(以下簡稱國有文化部門)進行戰略性的改組。因為國有文化部門占有了我國文化資源,包括文化人力資源的絕大部分,是我國發展文化產業的主導力量。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搞好國有文化部門的改組、改制和改造,實現國有文化存量資源的優化配置和文化產品生產機制的轉變,是加快我國文化產業發展步伐的關鍵所在。齊勇鋒研究員(國務院體改辦經濟體制與管理研究所)指出,國有文化部門在進行戰略性改組過程中應堅持“6個有利于”原則:(1)有利于建立科學合理、靈活高效的文化宏觀管理體制和文化產品生產經營機制,保障國家的文化和信息安全;(2)有利于國有文化部門建立新型的投融資體制和國有資本的管理、監督與運營體制,使國有資本在保值增值的同時,布局更加合理,結構進一步優化;(3)有利于國有和國有控股的企、事業文化單位實現政企分開、政資分開,建立和完善現代企業制度,形成科學規范的法人治理結構;(4)有利于促進國有和國有控股的企、事業文化單位轉換經營機制,調動經營者和廣大職工的積極性、創造性,激發其生機與活力;(5)有利于在國有文化部門改革中,調動各方利益主體的積極性,確保出資人、債權人的權益不受侵害;(6)有利于國有文化部門改組、改制的平穩過渡和社會穩定。

具體到傳媒體制,孟建教授(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傳播系)通過對美國文化體制的介紹給人以很大啟發。他說,1996年2月8日美國總統克林頓簽署《1996年電信法》,徹底打通電信業、傳媒業、娛樂業等行業壁壘,大大放寬了媒體經營范圍,引發了世界范圍內的媒體業和其他行業之間石破天驚的變革:并購、聯合、重組。經過近5年的實踐,這種變革的巨大成功已讓全世界為之矚目,在機構重組、產業關聯、資金融合、技術平臺等方面形成了新興的實力巨大的娛樂傳訊業,并很快躍居美國出口榜首。美國的一系列政策大有可借鑒之處,如我國至今還將電視業與電信業割裂開來的做法,就根本無法實現戰略上的大整合。尹鴻教授(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也指出,中國傳媒業的改革,不是建立形式上的集團,而是建立現代的企業制度,因此,中國傳媒改革的根本不是改革規模,而是改革體制,拆除縱向與橫向的行政壟斷的籬笆,分離政府管理職能和企業自主經營權力,將傳媒的行政管理體系轉化為與市場體系相適應的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產業體系,逐步建立公平規范、競爭有序、優勝劣汰,充滿活力的市場運作機制。

發展文化產業需實現理論創新

現今人們已經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文化不僅僅是飯后茶余的調料、愉悅人生的奢侈品,它更是綜合國力的組成部分。繆其浩研究員(上海圖書館)認為,文化要成為中國國家發展戰略的主角,必須實現“3個破壁”:(1)文化精神破壁。文化創意是生產力的源泉,是發展的原動力。源于人的創造力的創新才是附加值最高的。因此在以知識為基礎的新經濟中,文化產業和其它行業中的創意部分將是社會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2)文化產業破壁。文化產業不僅自身要做大做強,還要與其他產業形成共棲、融合和衍生的良性互動關系。但是由于我國行政管理上條塊的分隔,以及某些政策的限制,這種良性互動的實際發展還遠遠落后于人們的預期,正在成為一個嚴重阻礙文化產業成長的瓶頸。(3)文化隊伍破壁。目前承擔21世紀文化產業發展重任的文化隊伍出現嚴重的知識偏門和缺失。必須以更寬容的姿態重新定義文化人,在更寬廣的視野里召集文化人,只有這樣,我們才可能擁有一支適應新世紀使命的文化隊伍。就文化產業的人力資源開發,陳少鋒教授(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所)有自己的見解。他指出,管理知識的匱乏以及與管理相關的商業意識、商業倫理、職業化管理、人力資源配置等等,是思考文化產業人力資源所面對的主要問題。目前我國文化產業人力資源的突出問題是,專業藝術類、行政類出身而非管理類出身的人員所占比重過大,整體人群文化知識層次較低,專業化力量有余、經營管理能力不足等等。陳少鋒認為,對其他產業的經理人實施有關文化產業的培訓,或者對現有文化產業領域從業人員進行商業管理的教育,是文化產業人力資源開發中一項重大的工程。李康化博士(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則從發展文化產業的全局出發提出了“5個創新”:(1)理論制度創新。突破在文化產業制度改革上的路徑依賴和政策瓶頸,以放松管制和透明化的政策供給啟動新一輪文化產業發展,以制度創新啟動新一輪文化產業結構的戰略性調整,防止和克服由于文化產業結構性矛盾和體制性障礙而可能導致的政策性衰退。(2)要素市場創新。進一步完善文化產業投融資政策,放寬民營文化企業和民間金融資本市場準入的尺度,消除在這一領域內的歧視性政策,使民營民間文化產業和資本享有充分的國民待遇。(3)產業鏈條創新。進一步完善國家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整體配套,特別是加強文化產業的“上游”基礎和“下游”通道。(4)產業結構創新。形成新的信息產業與文化產業聯動發展機制。信息產業與文化產業已經構成現代社會互為依存、以高技術和高文化為共同特征的支柱產業群,信息產業的發展極大改變了文化產業的技術基礎,帶動了其產業結構的提升,但其下一階段的發展必定是以文化產業為前提和發展動力。(5)社會結構創新。構建各類社會中介機構,建立健全文化行業制度,推進文化體制改革,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文化產業與文化事業協同發展的新體制。

文化產業應走可持續發展之路

可持續發展是文化產業發展的歷史必由之路。沈殿忠研究員(遼寧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指出,任何一種文化產業的發展都有兩條線索,即橫向線索與縱向線索。橫向線索反映了不同國家、不同地區之間文化產業發展的關系;縱向線索反映了不同時代、不同階段文化產業發展的關系。中國文化產業的橫向發展線索與縱向發展線索都有兩種不同的狀態:一種是公平的狀態;一種是不公平的狀態。講文化資源開發或文化產業發展的公平,主要講規則的公平。中國文化產業可持續發展的完整含義,不單純是實現橫向公平或縱向公平,而是要實現兩種公平的統一。實現橫向公平與縱向公平的統一,關鍵在于把握一種分寸。這個分寸不僅是一個質的規定,同時也有量的規定。在這個規定的范圍內,可以把對不同地區和不同時代人們利益的損害降到可以接受的降低程度,或把利益的滿足提升到可以實現的最高的程度。

如果說可持續發展戰略強調的是一種生態倫理,那么文化發展戰略強調的就是一種全球社會倫理。可持續發展注重人類與自然的關系,文化發展戰略則更注重人與人之間、身與心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關系。毛少瑩(深圳特區文化研究中心)認為,文化發展戰略應有以下基本特征:(1)重視公平超過重視效率,控制貧富分化,尋求均衡發展。(2)全面注重不同文化資源的開發與利用,以精神性的可再生能源替代物質性的不可再生能源;以“文化資本”替代“經濟資本”;以精神消費填補物質消費無法滿足的精神需求。(3)以慢節奏的“休閑娛樂型(精神消費型)社會”替代快節奏“工作消費型(物質浪費型)社會”。(4)確立更合理的發展指標,將社會文化發展納入社會水平的衡量之中;將人類對幸福、快樂的追求——而非僅是對物質財富的病態擁有——恢復到自然健康的人性基礎上;致力于保護精神健康,以價值理性管理人類社會,走人與自然、身與心的和諧發展之路。

文化產業應走高新技術之路

進入知識經濟時代,由于確定了知識資本、技術資本、人力資本及相關的文化、技術等因素在經濟運行中的重要地位與作用,這使得愈來愈從尖端部門走向日常生活的高新技術成為經濟發展的巨大驅動力。黃健教授(浙江大學人文學院)認為,引導高新技術進入文化產業,在提升文化產業的品質、產品的品質方面,在市場融資方面,都將產生重大的效應,獲得較好的效果。同時,人們也將看到文化產業的運作理念與其它產業運作理念的不同。因為隨著科技與文化大發展時代的來臨,人們對產品的技術要求、文化要求、審美要求也將愈來愈高標準。文化產業作為知識經濟時代經濟全球化的一個新興產業,作為以滿足人類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為主要目標而生產、服務的新興產業,其運作理念不能只是停留在一般的生產、服務上,而是必須要實現產業的管理重心由常規的生產管理向技術創新和信息化的知識管理方向轉變,整個產業的經營目標必須實現由以往的追求成本的最小化向追求利潤的最大化方向轉變,以保持整個產業發展的創新性與發展活力。柳士發(文化部文化市場司)指出,以數字化、網絡化和多媒體化為代表的當代信息革命,給社會帶來了嶄新的文化形態——數字文化和網絡文化。這些新興文化的特點在于,利用網絡特性拓展傳播內容,不滿意于簡單復制傳統媒體,而是走上了自主發展的新路。文化產業一旦與信息數字化、現代通訊技術等高科技結合起來,勢必如虎添翼。對于我國來說,雖然在文化上網方面已經取得了巨大成就,不過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依然存在巨大的數字文化鴻溝。據統計,在整個互聯網的信息輸入和輸出流量中,我國所占比例不到1%。因此,在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全面鋪開的同時,我們要將信息資源的開發利用作為我國信息化建設的首要任務。中國數字文化工程既要著力于公共文化建設,又要促進文化產業發展,逐步建立起照顧職能管理、社會公益服務和文化市場運營三位一體協調發展的國家文化信息服務體系。

傳媒產業需實施“走出去”戰略

文化產業發展不僅要有內需的拉動,而且也要有外需的拉動。然而,中國存在著巨大的文化貿易逆差。根據國家版權局2001年的不完全統計,我國版權貿易的輸入輸出比為10:1,在文化電子產品貿易中,由于缺乏自主知識產權,我國至今尚未擁有自己的核心標準和主打產品。而在一些西方主要國家中,以版權貿易為核心的國際文化貿易,已經成為支柱產業。實現文化產業發展從引進來向走出去的戰略轉變,不僅是推進我國文化產業結構的戰略性調整的迫切要求,而且也是克服貿易逆差的迫切需要。作為文化產業的排頭兵,傳媒產業如何利用本土資源,保持中國傳媒的國內主體地位和提高國際影響力?尹鴻認為,對于目前的中國媒介來說,走向國際市場至少具有4個有利條件:(1)從經濟上看,媒介的低成本使中國傳媒具有一定的市場競爭的價格優勢;(2)從文化上看,全球化環境下的東方文化提供了一種參照性的“還鄉”意義而逐漸被西方人關注,中國傳媒因而具有一定的文化優勢;(3)從地域和文化的傳統上看,中國大陸、香港、臺灣、澳門以及新加坡、馬來西亞等東南亞華語地區,日本、韓國等亞洲其他大中華文化地區,以及世界各國的華人群落等構成了一個具有共同性的接受中國傳媒的文化交流空間,中國傳媒具有市場潛力的優勢;(4)從西方傳媒來看,近年來由于片面地走上數字虛擬化、大制作、單純追求商業價值最大化的道路,傳媒的人文地位和社會公益品質都明顯下降,為其他國家傳媒文化的乘虛而入帶來了契機。面對這些顯在的和潛在的優勢,中國傳媒目前需要作5方面的努力,來開拓中國傳媒的國際空間:(1)組建經過所有制改造的具有國際營銷實力的國際性的傳媒制作發行機構,形成規模適當的符合現代企業發展規律的專業化、流水線化的國際性傳媒企業;(2)積極從國外和國內一流大學以及其他企業吸收一批能夠從事跨國經營的具有專業素質的傳媒經營管理人才;(3)從資金和政策上支持生產一批按照國際市場需要制作的媒介產品,創造“中國制造”的媒介品牌;(4)要求國產的傳媒產品在制作技術和藝術標準上而不是制作規模上與國際傳媒產品接軌;(5)積極推進傳媒的橫向整合,開發多種媒體的媒介產品,實現整合營銷。

中國廣告業增量空間巨大

與會代表不僅從宏觀上對中國文化產業的發展進行把脈,而且對具體行業的發展前景做了預測。黃升民教授(北京廣播學院廣告學系)指出,在新的世紀,中國廣告業有著不同尋常的表現:兩極分化、業務分流、競爭激化、資本參與、創意衰退、政策多歧、媒介滑坡。據國家工商總局的統計數字,2001年全國廣告經營額為794億元,增長率為11.4%。值得注意的是,4大媒體之中,報紙、電視和雜志的廣告增長率都低于平均水平。但對于中國廣告業的前景,專家們還是充滿信心。喻國明教授(中國人民大學輿論研究所)指出,從1981年1.81億元的經營額起步,到2001年達到了794.9億元,年均增速40.2%,經歷了21年增長的內地廣告市場,它的“飽和”時代還遠未到來,它的經營額還有3倍左右的增量空間。他預測,今后8年,中國內地廣告業的發展速度至少不低于12%,到2003年,市場經營額有望突破1000億大關,到2007-2008年,可能超過2000億,到2010年估計達到2609億元,3倍于2001年的水平。在未來的巨大增量空間里,報刊廣告的增勢將超過目前處在強勢的電視廣告。盡管在1983-2001年,電視廣告經營額的增速在同行中最為迅猛,年平均增長率達到51.7%,但近年來,電視廣告經營額的增速明顯放慢,1997-2001年的年平均增長率降至14.8%,低于報紙廣告的15.6%、雜志廣告的17.2%和廣播廣告的16.6%。專家們預測,報刊廣告的年平均增長率在2010年前將保持在13-14%左右。到2010年,報刊廣告經營額總量將從2001年的182.6億元達到587億元,其中報紙廣告經營額約547億元,雜志廣告經營額約40億元。喻國明還指出中國報刊廣告業未來發展的機會點:(1)從時間上看,9月、12月、4月和8月是報刊廣告投放最多的月份;(2)從地區上看,中南、華東以及華北地區是報刊廣告投放量最為密集的地區;(3)從城市看,北京是報刊廣告投放最多的城市,占整個報刊廣告投放總量的1/4,廣州、上海、深圳也是報刊廣告投放量最為集中的城市,上述4個城市的報刊廣告經營額占全國報刊廣告經營額的“半壁江山”(51%)。從增長率上看,深圳、大連、南京、廣州、青島以及哈爾濱是報刊廣告增量幅度最大的“明日之星”城市;(4)從行業上看,房地產、醫藥、計算機廣告是報刊廣告的三大支柱型行業,這3大行業廣告的投放量占報刊廣告總額的36.7%。從未來發展的潛質上看,金融保險、機動車、房地產則具有最大的增量空間。

篇(3)

出版專著有《邱世鴻書法篆刻集》、《撫云齋書法文集》、《魏晉書法的藝術精神》、《創作與理念》、《理學影響下的宋代書論研究》、《大學行書教程》、《詩酒風流》、《撫云齋詩稿》、《邱世鴻草書千字文》、《撫云齋藝術論評集》(正版)。

論文多次參加全國書學研討會二十余次,多次應邀請在全國高校進行學術講座。在各類刊物、文章100余篇。2004年論文《論新文書法與文化精神》獲得“中國文聯理論獎”三等獎,2008年藝術論文獲得江蘇教育廳頒發的“藝術教育論文評選一等獎”。2009年專著《理學影響下的宋代書論研究》獲得“中國書法蘭亭獎理論二等獎”。2011年論文獲得大學生藝術節藝術論文“特等獎”。

參展,榮獲獎項:

“全國高校師生作品展”(優秀獎1989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三屆新人新作展”(1995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六屆書法篆刻展”(1995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二屆正書展”(1996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首屆篆刻藝術展”(2001山東。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首屆南方長城杯書法大賽”(二等獎2002湖南。湖南書協主辦)

“當代青年書畫大賽”(一等獎2002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2005國際書法篆刻年展”(一等獎2005河南。書法導報社主辦)

“全國第二屆蘭亭書法展”(藝術獎2007安徽。中國書協主辦)

“荷之韻一全國書畫名家邀請展”(2008山東。濟南市政府主辦)

“國大閱兵題聯”(二等獎2009北京。中國楹聯學會主辦)

“全國首屆篆書展”(2010貴州。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三屆扇面展”(2010湖北。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楹聯書法繪畫邀請展”(二等獎2010北京。中國楹聯學會主辦)

“當代楷書創新展”(入展2011年。中國書協、河北省文聯)

“首屆中韓優秀書畫家”(韓國國會邀請展。2011韓國首爾)

“百名博士寫百米長卷”(2011年天津某文化公司主辦)

“國際簡牘帛書邀請展”(2011年湖南。湖南文聯主辦)

“西南大學書法論壇暨全國名家邀請展”(2011年重慶文聯、西南大學主辦)

“中意韓三國名家書法邀請展”(2012年中、韓、意三國。《中國書畫》雜志社)

“啟功《論書絕句百首》書法名家邀請展”(2012年北京師大藝術與傳媒學院)

“當代最具學術價值與市場潛力的藝術家作品展”(2012年北京國家畫院)

“全國梅花書畫名家邀請展”(2013年南京梅花藝術館并任藝委會委員)

篇(4)

李春鋒是一位藝術探索者,他以純正的心性感悟藝術真諦。他以生活為源頭,以筆墨來覺悟生命境界。追求藝術是李春鋒的一種生活方式。畢業創作中國畫《灰色的天空》被魯迅美術學院美術館收藏并獲“美苑杯”學術獎。中國畫《墨韻1》《墨韻2》參加美國Northeastern Illinois University學術交流展并被收藏。

篇(5)

圖像藝術的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那些以視覺為中心,重點突出視覺感受的藝術文化現象都是廣義上的圖像藝術。狹義上的圖像藝術是特指當下世界范圍內正在日趨發展的一種獨特的藝術文化現象,也可以稱其為“圖像時代藝術”(The art of towards the image)。此種藝術文化現象,多使用仿像、圖像、形象等基本方式,輔以現代化的傳媒技術,著意營造虛擬性的時空形態,從而表達多元化的審美取向和價值取向。圖像藝術雖然具有鮮明的當代特征,但卻保留歷史文化的痕印。就流行范圍來說,盡管圖像藝術產生興盛于西方,但在經濟文化全球化一體化的當下世界,它在中國也獲得了快速的發展和長足的進步。

圖像藝術與東西方美學傳統及美學資源

說到圖像藝術就不得不先提及西方的美學傳統。因為圖像藝術來自西方,所以就西方傳統而言,古希臘人提出以模仿論為基礎的形象理論。從柏拉圖到達芬•奇的鏡子說,滋潤和養育了西方的現實主義美學傳統,這是圖像時代藝術的一個來源。鏡子在美學的意義上有三種作用,其一,鏡子可以客觀地反映現實;其二,鏡子使人對自我的認識更加深刻;其三,鏡子可以識別人的無意識活動。法國精神分析學家拉康認為,鏡子不僅能夠輔助鑒明身份和自我再現,而且能夠征顯出嚴重的精神問題。由此他提出,人們所認識到的形象是客體的一個變形,是人們想象中的形象,想象的東西與象征的東西結合起來就是現實。

而中國的圖像藝術除了被西方美學傳統的影響外,也被中國傳統美學思想影響,圖像、形象這類問題,不僅存在于繪畫、雕塑、建筑等空間藝術中,同時也存在于其他文化領域。在中國文化傳統中,圖像和形象不僅存在于像建筑、雕塑、繪畫這類空間藝術中,他們也同樣在其他藝術領域中存在。從文學領域來說,中國的古人曾寫道“圖,經也,書,緯也。一經一緯,相錯而成文。”在歷史學領域也離不開圖像,宋代學者鄭樵曾說道“古之學者為學有要,置圖于左,置書于右,索像于圖,索理于書。”在藝術中,圖像的意義也備受推崇。《論語》中記載孔丘說過的話:“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在這句話里“文”指的是圖案、花紋和圖像。在孔子的話語中,它與“質”相對,意思是表象;“文質彬彬”是質和文的統一,孔子認為有了質和文的統一才是完整的表現。從客觀作用上來看,“文質彬彬”這一思想不僅肯定了作為圖像的“文”的積極作用,更重要的是對后世藝術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以上簡要論述東西方美學思想,并不能代替東西方有關圖像藝術的全部美學理論的思想資源。但可以認為,這些美學資源,在當今圖像時代的藝術形成和發展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圖像藝術對傳統美學和文化的反撥與沖擊

圖像時代的藝術受到傳統美學的影響無疑,但這種影響并不能說明它就是傳統美學的繼承者;也就是說他繼承并發揚了美學傳統,但并未發揚傳統美學。反而圖像藝術的出現和發展對傳統美學造成了不小的沖擊。這種沖擊在許多具體方面得以體現:

第一,就是它對傳統美學觀的顛覆。傳統美學觀中很重要的一條是“真”,即真實。在中國的美學傳統中,“意”和“真”作為兩個重要的命題貫穿始終。“意”指的是意向和意境,“真”的意義便是真實與自然。所以“真”不僅要反映自然,而且還要通過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來對“意”進行體現。而圖像時代藝術過于強調“意”,而忽視“真”。媒體傳播行業的急速發展和大量機械復制的出現是的藝術作品原有的本真性遭到嚴重破壞。

第二,是對藝術作品價值意義的顛覆。圖像藝術的宗旨是消解價值,解構意義。圖像藝術向我們展示了一個清晰透明確卻不穩定的世界。形式替代價值,符號替代意義,符號與形式雖然加速生長,但他們有以更快的速度發展的內爆。鮑德里亞所認為的后現代社會最顯著的現象就是此二者。

第三,是對傳統的人文知識分子觀念的顛覆。在古代的歷史條件下政治和道德是合而為一的,中國傳統知識分子所崇尚的是“善道”。但自進入近現代社會以來,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文人心態被前所未有的顛覆,這來自于它們不斷遭到討伐和沖擊。這種顛覆即可以促使以人文知識分子為主的中國知識分子接受現代的思想文化的影響,把自己融入到現代社會和市場經濟中去。

第四,對傳統的語言和文學“正統”的顛覆。儒家強調“詩言志”,語言和文學都是德行的體現,但是在現今中國,由于圖像文化和圖像藝術的發展以及圖像時代的來臨,語言和文學的正統地位受到了嚴重挑戰。這種挑戰至少造成三種結果。一是作為語言藝術的文學不再“唯我獨尊”;二是文學語言與日常生活語言之間出現語言“亂碼”現象;三是藝術上的雅與俗的界限在模糊和淡化。

美術作為一種圖像藝術在中國的發展

美術是與圖像藝術和圖像時代藝術關系最為密切的造型藝術。尋根究底的看來,美術特別是繪畫藝術以圖像為其存在和表現形式。所以,圖像學這個學科在造型藝術史上的形成就是專門針對圖像本體進行研究的結果。另外,圖形藝術發展經歷也告訴我們,圖像藝術的產生和繁榮,和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有著不可分割的緊密的內在聯系。

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始于西方,在改革開放之后漂洋過海來到中國。1985年,我國一些美學家和美術理論家通過《文藝研究》和《外國美學》等刊物,詳細地闡述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的一些基本的理論問題,以及這一思潮同的現代主義(這種主義在當下中國十分興盛)的關系問題。其實際影響所及,也波及到后來的后現代美術在中國的發展。總體來看,中國的后現代藝術具有比較超前的理論和與之不相稱的滯后的實踐;在國際上尚未占據主流地位。“后現代主義美術在中國的理論和實踐給了我們一個‘超前的眼光與異樣的視角’,使得中國美術界在追趕世界美術潮流時,自覺不自覺地接受了和正在接受著后現代主義的一些美學主張”有業內人士如是說。所以盡管在中國美術界存在著較少像“廈門達達”那樣標準的后現代作品,但是其美學走向卻與后現代主義的觀念吻合頗多,比如從從“宏大敘事”轉向“凡人瑣事”,從“英雄主義”轉向“平凡世界”,從傳統至上轉向波普藝術,從“文以載道”向純客觀表現,從“守死善道”轉向市場化的“商品畫”,從筆墨至上轉向與新型媒介結合等等。另外一個事實是,一些民族性突出的后現代美術作品出現,這是因為一些青年藝術家從中國文化和中國傳統藝術當中尋找到了與“后現代”相吻合的因素;呂勝中的剪紙作品《彳亍》和的大型版畫裝置作品《析世鑒》就是其中的優秀代表。在中國當下美術界,以現代信息媒介為表現手段的后現代作品,也是花樣翻新,層出不窮。

還有一個無爭的事實就是圖像藝術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媒介和載體和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以生存和發展的基本途徑和主要手段是相同的。所以,圖像藝術與主流文化、精英文化之間的糾結關系必須被關注。同時我們又不能回避另一個事實,那就是當前中國的文化走向呈現為兩種態勢和兩種途徑。第一種途徑就是以后現代思潮正在以不可小覷的威力,進一步推進藝術的商品化和大眾化(以圖像藝術為代表)。第二種就是以極力維護本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價值標準,千方百計地抵抗西方文化壓力的后反殖民主義思潮。這述兩種文化格局并非冰火不容。筆者根據自己所見以及理論問題在想,可否以民族文化和本土精神為基礎,給圖像藝術穿上“唐裝”,重新來一次“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文化變革。針對這個問題歡迎大家一同討論。

參考文獻

[1]洪潔松,. 圖像藝術的歷史傳承及其在中國的發展[J]. 理論界,2010,(5).

篇(6)

民間藝術能否融入幼兒課堂教育,關鍵得看其有沒有實用價值和可操作性。幼兒教育加入民間藝術是為了讓原有的課程內容以另一種異于傳統課程的形式呈現在課堂上,不是生搬硬套機械式的添加。我園研究的科研課題:冕寧民間刺繡在幼兒美工活動中的轉換運用就是在探索如何采用一種新的方法把民間藝術和幼兒的課程有效地結合,以一種生動活潑充實有趣的方式展現在幼兒的面前,使他們的學習由一種單純的“玩”變成一種有效的“玩”。當然,幼兒教育融入民間藝術不是對民間藝術的全盤復制,不能過分強調民間藝術而舍本逐末,應當選擇性的添加和融入到幼兒教育中。

一.民間藝術具有的特殊的教育價值

我國的民間藝術源遠流長,是中華民族文化傳統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民間藝術對當代的幼兒教育事業有著重要的意義。幼兒需要從小培養一種愛國思想,就必須對我們國家的優秀文化傳統有所了解。民間藝術是我國優秀文化傳統的典型代表,因此,在幼兒教育課程中有選擇性的添加是一項很有意義的舉措。此外,民間藝術有其自身的獨特魅力和重要功能。人們的日常生活,從衣食住行到發明創造處處能看到它的縮影。如冕寧縣域內流傳的十字繡,黑底白花,簡潔樸素,鮮明和諧,從孩子們穿的黑底白花領褂,大人們用黑底白花的翁裙背小孩,婦女腰上圍的黑底白花的花圍裙等方面都可以看出,它早已以一種物態化的形式扎根于人們的生活環境中。在精神文化層面,它也以一種潛移默化地方式改造、影響人們的認知方式、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道德觀念等多個方面。因此,民間藝術對幼兒智力潛能的開發、思想品德的培養、審美能力的提高等方面的培養都有巨大作用。民間工藝取材于我國勞動人民自身的生活,具有很強的實用性和操作性,許多作品都傳達了我國民間藝術傳統的精髓。開展這項內容不但能陶冶幼兒的審美情操,讓幼兒充分體驗藝術美帶來的精神愉悅,而且鍛煉了幼兒的認識、欣賞、思考、創作能力等。民間工藝中常常包含著勞動人民的樸素情感,流露出人們對真善美的崇尚,滲透著我國本真哲學,如儒家道家法家甚至佛家等正統思想。這些優秀的價值理念、思想情感都會對幼兒的良好發展產生積極的影響。

二.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的課程價值

2.1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具有社會與個人價值

民間藝術是我國傳統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是中華民族文明之源,是我國傳統文化這條大河的一個重要分支,它與生俱來的鄉土情味和地域特色最容易取得人們精神上的共鳴和認同,甚至喚醒深藏在每一個中國人心中的愛國情愫。培養學生與傳承文化是教育工作者的神圣職責,因此學前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在符合國家、社會、家長提出的要求下滿足幼兒的發展需要。這就提醒我們,主體價值的體現必須以社會價值為根據,幼兒自身得不到發展,文化傳承又從何談起。當然,實現社會價值不能影響幼兒的身心發育,必須以一種積極健康的趨勢良性發展。

2.2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可以彌補幼兒課程的不足

民間工藝有很強的地域性,它會以當地民族的傳統文化作為落腳點,滲透著當地人民的生活氣息和鄉土文化,因此它不同于當前制度化的教育體制。當前的幼兒教育課程很難看到帶有生活氣息和鄉土情味的民間文化,而我園將冕寧民間刺繡轉換應用到幼兒美工活動中則是一種貼近自然、貼近生活,融入民俗的教育方式,這正體現出民間工藝的實用性和教育價值。民藝誕生于普通人民生存的地方,與當地風土文化聯系緊密,和其它手工制作相比,它更能給幼兒帶來生活氣息。將民間工藝活動與幼兒教育有機的結合在一起,所帶來的必然是有濃郁生活氣息的課程。因此,我園開展的科研課題――冕寧民間刺繡在幼兒美工活動中的轉換運用的研究是實現幼兒園課程教育民藝化的一個很好平臺,這是民藝化的幼兒教育的優勢。

三.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的思索

3.1利用童話語言培養幼兒對美工活動的興趣

幼兒喜歡可愛的卡通的事物,結合一些童話漫畫不斷提高幼兒繪畫水平,這是幼兒容易理解和樂于接受的方式。現在的卡通漫畫豐富多樣,指導幼兒畫出自己喜歡的內容,如巴拉拉小魔仙、天線寶寶、海綿寶寶、大耳朵圖圖等。老師在示范畫圖的時候幼兒都特別激動,容易互相討論注意力不集中,老師應把幼兒盡量集中在自己周圍,讓他們清楚地看到示范畫圖的整個過程,同時要注意一邊畫一邊溝通,給他們一種心理暗示使之對畫圖不那么恐懼,消除壓力,從而接受繪畫這一活動,然后引導幼兒大膽的畫出刺繡作品中的圖案:“大團花”、“吊吊花”等較復雜的圖案。對幼兒畫出的圖畫,用童話式的語言進行評論,多對幼兒的進步和發現給予鼓勵,使他們更樂于去做這一項繪畫活動。

3.2結合手工活動開展繪畫,激發幼兒對美工活動的興趣

手工課程包含泥工活動、紙工活動等。繪畫與手工結合的美工活動,不僅僅是像繪畫活動那樣要求作品的好壞,而更注重幼兒從動手參與活動中體會到的樂趣,因此這是大多數幼兒所喜愛的課程,幼兒在玩泥、剪紙、繪畫、填色、穿線、拓印、排水、扎染、彩線編織、粘貼等活動中對事物的認知,有利于他們在以后的生活中模仿和利用這些模型。例如,通過給漫畫涂色染紙,可以提高他們的整體感知能力。折疊、剪紙等活動,可以讓他們理解對稱結構。

3.3幼兒教師在教學方法上要靈活創新

教師在幼兒民間藝術教育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教師的幫助幼兒面對民間藝術作品時有自己的判斷,能做出自己的審美反應,幫助他們掌握怎么樣認知和感受民間藝術作品的精髓,這是培養幼兒審美感和認知能的關鍵。教學內容的選材上,以靈活多樣富有樂趣的方式進行教學,這樣幼兒才更愿意參與到課堂中。課堂上采用分組教學的方式,強帶弱,大帶小,認真的和不認真的為一組,課后和家長溝通,要求家長在家督促幼兒多做民藝手工活動,如剪紙,剪吊吊花、大團花,做紙風車,泥塑。在家長的指導下了解民間藝術,如冕寧刺繡:繡花鞋墊、繡花領褂、繡花翁裙、繡花圍裙等。經常組織一些制作小工藝品、繪畫、剪紙的比賽,并設置獎品評選優勝,這樣更能帶動幼兒參與的積極性。教師要為幼兒提供自由發揮的平臺,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對幼兒的培養必須循序漸進,不可急于求成,應該針對他們的興趣將民間藝術有機的設置在課程中,這樣才能得到教學雙贏的目的。

結論

民間藝術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瑰寶,了解它就是了解我們民族的歷史和文化,欣賞它就是感受我們的民族精神和情感。幼兒教育融入民間藝術是我國教育事業一個大膽嘗試,同時也是對我們優秀民族文化的一種繼承和弘揚。此項舉措不僅使現代教育保持了中國民間文化的藝術根源,又賦予了其新的時代意義,或許還會開啟我國教育之路向更遠的方向發展的大門。

參考文獻

[1] 曹蓉. 提高幼兒美工教學效果的方法研究[J]. 科教文匯, 2010 (026): 174-174.

篇(7)

藝術設計的風格,一般是指藝術設計家在藝術作品中所表現出來的創作個性與藝術個性。它是人們社會生活的審美觀念、素質層次、民族文化的總體需求與反映。對于藝術設計風格,涉及藝術家主觀方面,諸如思想感情、性格氣質、生活經歷、文化修養和審美理想的特殊性。而所有這些,又受到國家民族的物質、精神文明在歷史發展中形成的特殊性影響,受政治、哲學、宗教和美學思想的影響。藝術設計風格的多樣性,也來自審美需求的多樣化。由于欣賞主體存在著不同的社會層次、文化層次、年齡層次,屬于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區,造成審美需要的千差萬別,反過來刺激和推動著形成不同的藝術風格。

藝術設計風格的形成有著多方面的原因,首先,藝術設計作為一種特殊的精神生產,必然要在藝術作品上留下藝術家個人的印記。藝術家作為藝術設計中的創作主體,他的性格、氣質、稟賦、才能、心理等各方面的種種特點,都很自然地會投射和熔鑄到他所創作的藝術品之中,通過創造性勞動使主體對象物化到精神產品之中,藝術家在藝術設計過程中或創作完成后的作品中都物化了藝術家的個性特點和認知原則。藝術風格是設計的時代風格和民族風格。

一、時代風格

藝術的時代風格,是反映某一時期、某一時代的科技、文化、審美意識的寫照,藝術設計時代風格,是一個時代的文化觀念、審美意識和價值取向在設計上的物化表現。商周前期青銅器裝飾性較強,幻想的成分較濃,形象也更為怪異,頗具凝重森嚴,威猛逼人的氣勢。中國古代的青銅器從總體上講,都具有造型生動、紋飾精細、銘文清晰、裝飾華麗等特點,但如果仔細區分,仍然可以從青銅器的風格中發現鮮明的時代特色。商周時代,是我國奴隸社會的鼎盛時期,青銅藝術也隨之達到了極盛的階段,尤其是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的青銅器,一般體積龐大厚重,尤其流行一種“饕餮”獸面紋,它既像牛頭,又像虎頭,既像某種兇猛的野獸,又像令人恐怖的妖魔鬼怪,它顯出一種神秘的威力,一種猙獰的美,它帶有明顯的奴隸社會的印記,象征著奴隸主階級統治的權威和秩序,這是時代精神的體現,正是在這種文化氛圍中,才出現了“鼎”這樣整齊、規范、條理、秩序的造型形式。

例如在中國雖然商代和周代同屬奴隸制,但商代與周代的文化特征還有所不同。商代的文化更突出地表現在祭祀方面,它的生活內容、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主要是圍繞著祭祀來進行的。因此,殷商的青銅器,其造型的體積感和力度大大加強,以此適應祭祀的需要。而周代的“禮”,盡管也有祭祀,但它不同于殷商的“先鬼而后禮”,而是“敬鬼神而遠之”,成為一種比較理性的、有著豐富倫理意識和嚴格的等級觀念的禮儀活動。

又如中國明式家具在設計風格和審美特色上的迥異,也是由于不同文化的影響所造成。明式家具產生于明代私家園林這樣一個特定的文化氛圍和環境氛圍里,而許多私家園林的園主,本身就是能書善畫的文人墨客。他們以文人的審美要求和標準,對園林建筑內的家具設計風格進行整體規劃,有的還親自參與家具式樣的設計。這就不僅使明式家具散發出濃濃的文人趣味和書卷氣息,而且注入了更多的文人士大夫文化的內涵。明式家具是明代江南文人文化的一種物化。明代椅子由于造型所產生的比例尺度,以及素雅樸質的美,使家具工藝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家具整體的長、寬和高,整體與局部的權衡比例都非常適宜。明式家具為封建統治階級所占有使用,例如有的椅子座面和扶手都比較高寬,這是和封建統治階級要求“正襟危坐”,以表示他們的威嚴分不開的。因此,每一個時代設計風格的形成,都與當時的文化發展有密切的聯系,一個時代的文化氛圍,是那個時代設計發展的土壤,一個時代的藝術設計,又反映出那個時代文化的面貌和特征。

宗教是一種復雜的文化形式,它又自己創造出一種相對獨立的宗教文化,使得宗教文化成為世界文化的一種特殊形態,也是世界文化發展鏈上的一個環節。在宗教文化中,包含著形形的宗教藝術。涉及建筑、雕塑、繪畫等各門藝術。在中世紀,一本圣經是統治階級的寶典,文化的傳播地是教堂,教堂的設計最能代表當時的西方文化。德國的科隆大教堂、巴黎圣母院是其中典型代表。它們都是哥特式的風格,從外觀上看,它那高聳的尖塔直刺青天使人敬畏,陰冷的墻面和框架式結構使人震驚。教堂內部狹長窄高的空間,以及一排排瘦長的柱子形成一種騰空而上的動感,使人產生超脫塵世向天國接近的幻覺,再加上教堂內墻壁或玻璃窗上的基督教故事繪畫,采用彩色玻璃鑲嵌的窗戶設計,以紅、藍、紫色為主配置成《圣經》題材的玻璃馬賽克,營造了濃厚的宗教氛圍。

歐洲“巴洛克”藝術的誕生是16世紀末的文化現象,從17世紀初到18世紀開始興盛起來,“巴洛克”藝術拋棄了嚴謹和諧的古典風范,致力于創造出富麗堂皇、豐滿寫實、富于強烈的動感和飽和色調的藝術境界。

“巴洛克”一詞意為“畸形的珍珠”,它一反文藝復興時期形成的追求高度寫實與和諧端莊的人文主義傳統,而追求華麗、夸張、怪誕和壯觀的表面效果,以鮮明飽滿的色彩和扭曲動蕩的曲線,通過光線變化和形體的動感來塑造一種精神氣氛,從而把現實生活和激情幻想結合在一起,創造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趣味。

“巴洛克”建筑設計的風格是在形式上刻意追求反常出奇、標新立異的效果,外觀自由奔放,線條曲折多變,建筑的構圖節奏不穩定,常常不規則的跳躍,波浪形墻面都具有一種變化無窮的動勢。愛用雙柱,甚至以三個柱子為一組,開間的變化也很大。在裝飾上“巴洛克”多取曲線,使用扭曲多變的紋樣形式,成為復雜迂回的形狀;喜用大量的色彩絢麗的壁畫和姿勢夸張的雕像,豐富和五彩繽紛的藝術結構,體現了神權中心的思想。

在建筑中,法國18世紀中后期路易十五統治時期興起的一種“洛可可”(或“羅可可”)風格,其在建筑外形上顯得粗巧、典型,富麗堂皇,注重繁鎖的雕刻裝飾,這種雕刻上的現象便是“洛可可”建筑以奢侈豪華的反映,“巴洛克”建筑風格中的現象和本質也存在著這一時代風格。“洛可可”藝充滿了異國的情調和奇思妙想,追求自由舒展、輕快活潑的自然主義情調。

18世紀下半葉,隨著啟蒙主義思想的深入,資產階級和封建貴族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法國蘊釀著一場巨大的革命風暴。在這個新的時代,嬌柔纖細的“羅可可”藝術已同時代氛圍格格不入,人們呼喚能與新時代相吻合的新藝術的出現。德國美學家溫克爾曼很早就對古希臘藝術進行了大量的認真研究。18世紀中葉發表了他有關古希臘藝術論文《關于在繪畫和雕刻藝術里模仿希臘作品的一些意見》,以后又出版了《古代藝術史》一書,這些著述以及他有關古代藝術的美學思想在歐洲影響十分廣泛。18世紀中葉在啟蒙思想和科學精神的推動下,意大利和其它地中海沿岸的古城一個個被發掘出來,尤其是18世紀中葉羅馬龐貝古城的發掘,人們看到了帶有理性嚴謹特點和倡導英雄主義精神的新的藝術樣式。18世紀下半葉在法國掀起了學習和研究古代藝術的熱潮,出現了一場新的復古運動,這個運動在藝術史中被稱為新古典主義、新古典主義的源流是古代羅馬藝術,意大利盛期文藝復興藝術和17世紀以普桑為代表的古典主義。這些藝術都體現出一種寧靜、典雅和理性主義的時代精神。

二、民族風格

藝術不僅僅是時代的,更是民族的,民族風格的形成,是由于一個民族的文化傳統,審美心理、審美習慣在設計上的體現。民族性是指各民族各地區在設計中體現的差異,它是由本民族的地理環境、社會狀況、文化傳統、風俗習慣等多種因素決定的,藝術風格的民族特色,體現出本民族的審美理想和審美需要,但歸根結底還是根源于本民族的社會基礎與經濟生活。十九世紀法國著名藝術史學家丹納在《藝術哲學》一書中,認為種族、環境、時代這三個原則決定著藝術的發展。法國后期印象派畫家的代表人物高更,如果不是因為厭倦了上流社會的生活,毅然放棄職業和家庭來到南太平洋的熱帶島嶼上,親身體驗和經歷了帶有神秘色彩的風土人情,也不可能創造出富有原始情趣的民族繪畫風格來。人類的一切審美設計活動,說到底就是民族的審美活動,這種審美活動的過程和結果,都打上了民族的印記。

設計要表達一種文化內涵,使之成為特定文化系統的隱喻并將時代的文化特色與社會現實融于設計中。斯堪的納維亞的設計在30年代獲得巨大成功,并獲得了國際聲譽。懷著創造美好生活的社會理想,斯堪的納維亞的設計試著從家用產品著手,設計不僅要提供美觀實用的生活用品,更要有力地引導消費者選擇健康的生活、消費方式。將德國的嚴謹的功能主義與本土手工藝傳統的人文主義相結合,使斯堪的納維亞設計在1930年的斯德哥爾摩的博覽會上大放異彩。50年代,斯堪的納維亞設計因其樸素而有機的形態及自然的色彩和質感而產生了新的飛躍,并深受大眾歡迎。總體來說,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設計風格有著強烈的共性,它體現了期堪的納維亞國家多樣化的文化、政治、語言、傳統的融合,以及自然材料的欣賞等。斯堪的納維亞設計就是對生活的設計,本著功能實用、美感創新和以人為本的設計風格,其設計已觸經進了人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另外,斯堪的納維亞風格也是一種現代風格。它將現代主義設計思想與傳統的設計文化相結合,既注意產品的實用功能,又強調設計中的人文因素,避免過于刻板和嚴酷的幾何形式,從而產生了一種富于“人情味”的現代美學,因而受到人們的普遍歡迎。漫長而寒冷的北歐嚴冬使斯堪的納維亞人民偏愛自然的色彩與質感。他們視設計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物質文化,一種生活情調,從而產生了一種富于“人情味”的現代美學,因而受到人們的普遍歡迎。當代設計是一種開放的、多元的。走平民化路線,回歸人性、關懷人類生存本質的設計成為設計界的新焦點。

世界上每一個民族,由于不同的自然條件和社會條件的制約,都形成與其他民族不同的語言、習慣、道德、思維、價值和審美觀念,因而也就必然形成與眾不同的民族文化。如德國設計的科學性、邏輯性和嚴謹、理性的造型風格,日本的新穎、靈巧、輕薄玲瓏而有充滿人情味的特點,以及意大利設計的優雅與浪漫情調等,這些無不誕生于他們不同民族的文化觀念的氛圍中。

以中外園林為例,在中國文化環境和土壤中形成的中國園林強調人與自然的親和協調、相融相合,講究自然意境、借景暢情,追求人與自然渾然一體、宛若天開的造園效果,被認為是東方自然型園林的代表。而凡爾賽宮花園,體現出一種人加工自然的狀況,被認為是西方規則型園林的代表。總之每個民族都有自我實現的愿望和追求,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現自己,借助有形的實體表達民族風韻。

三、融合性

融合性是指對設計風格的復合,有古今融合,東西融合,新舊融合等等,由于融合中設計師對文化形態的不同理解,出現設計上的不同選擇,有時代背景,人文內涵,生活認知等。

被譽為“20世紀的米開朗基羅”的美國建筑設計大師賴特和德國現代主義設計大師米斯·凡德洛。他們的設計實踐和設計思想,開創了現代主義建筑和藝術設計的先河,并為現代主義之后的設計運動、思潮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眾所周知,米斯于1929年,為巴塞羅那國際博覽會德國館設計的“巴塞羅那座椅”,以其至簡至純的造型和設計動機,使他的“少就是多”之設計模式和原則得以有效的強化,并獲得了經典性的意義。

當代美國華裔建筑師貝垏銘的作品法國盧浮宮擴建工程以明快的棱形金字塔式造型,用現代抽象形式和先進技術結合古老文化形態,融入歷史悠久的風格,成為盧浮宮新的文化景觀。

參考文獻:

[1]李硯祖.藝術設計概論[M].武漢:湖北美術出版社,2009

篇(8)

一次偶然的翻閱,讓我知道了國家藝術教育課程改革開始了,而且新課程體系在課程功能、結構、內容、實施、評價和管理等方面都較原來的課程有了重大創新和突破。一次新課程的培訓,—次新課程講座的聆聽,一次新方法的嘗試,讓我隱隱感覺到了這場變革將給教師帶來嚴峻的挑戰和不可多得的機遇。也就是說,新一輪國家藝術教育課程改革將使我所處的角色發生很大的變化。這種歷史性的變化讓我欣喜,讓我深感自己的責任將越來越重大。

作為一名站在教學第一線的美術教師,新的課程環境下重新塑造自己并界定角色智能可以說是迫在眉睫。因此,在新課程的環境中,我將和我的學生一起成長。新時代、新思潮、新理念、新嘗試、新改變……一切都會悄悄的發生變化。

第一、我將由原來的美術知識的傳授角色轉化為學生學習知識的促進角色。

在此之前,反思、剖析傳統教育下的美術課所形成的師生關系,實際上是—種不中等的關系。教師不僅是教學過程的控制者、教學活動的組織者、教學內容的者和學生學習成績的評判者,而且是絕對的權威,以前我們教師以成人的要求、專業的標準要求學生,要求學生該怎么畫就怎么畫,該畫什么就畫什么,這種完全由老師規定課業內容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壓抑了學生的個性發展,脫離了學生的生活經驗,把學生淪為學習的奴隸,使學生不趕輕易出手,加重了學生的自卑感,導致學生對美術望而卻步,學習興趣蕩然無存。

而且,老課程本身具有許多的弊端,且綜合性和多樣性不足,又過于強調學科中心,過于關注美術專業知識和技能,即偏重于以教師為主導的知識技能的傳授和訓練,學習內容單—、高深、繁多,以培養專業化人才為傾向,完全背離了個性發展的特點。

新課程標準則不然,它確認美術課程是學生以個人或集體合作的方式參與各種美術活動,嘗試各種工具、材料,制作過程……在美術學習過程中,以激發創造精神,發展美術實踐能力.形成基本的美術素養,陶冶高尚的審美情操,完善人格為總目標。教師不能把學生的大腦當容器,更不能以知識權威者的身份橫在學生面前,而是根據學生的不同潛能和個性靈活處理教學活動中的問題,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異。教師充當的是課堂的組織者,應在全面了解學生的基礎上,創設自由寬松的學習環境,建立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相互合作的關系,幫助學生了解自己,樹立學習信心,實實在在地作為教學活動的指導者、促進者、鼓勵者,使學生把你當作心目中的“大朋友”,愿意和你接近,愿章和你交流,愿意你分享他們的歡樂……

有了這些新的思索,并且在教學實踐中也做了些新的嘗試,慢慢的覺得這些變化是可行、效果是不錯的。

第二、我將改善自己原有的知識結構,圍繞教科書做一些新的資源開發和累積。

在一年多的教學實踐中,越發的覺得新課程迫切需要的、呼喚的是知識面廣且多才多藝的綜合型的教師,這是—個非常值得注意的變化。一直以來音樂教學和美術教學活動都是分科進行的,各自的角色—旦確定,就只管吸收自己領域內的知識了,往往在自己所教學科的外圍砌起下高墻、且悠然自得的滿足于現狀。如今的改革,使我很敏感的意識到這種單一的知識結構,遠遠不能適應新的藝術課程改革的需要了。如我年教藝術七年級下冊《春日抒情》之《播種希望》一課時,里面所涉及到了樂器知識、語文中的詩詞解讀知識,還有關于春天氣候方面的知識等,我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匱乏。所以,越發的感受到新的藝術課程迫切的要求藝術教師要改善自己的知識結構,使自己具有更開闊的教學視野。除了要掌握應有的專業知識外還應當涉獵其它學科領域的知識,而且要力圖獲得比學生更為豐富、詳盡的資料,才能對藝術教學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有所準備,解決起來游刃有余。以綜合藝術課程為例,每—個單元都是—個主題,比如《藝術與數》、《秋天的節日》、《線的情感》、《黃土地的暢想》等,每一個主題都滲透了舞蹈、戲劇、散文、繪畫等多種藝術和其它的學科知識,同學們在學習美術、音樂知識的同時感受各種知識的快樂。作為每一個美術教師要上好這樣的課,必須要拓寬自己的知識領域,要不斷的攀登知識的顛峰,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學生—個藝術的詮釋。

知識無邊,資源無限。正是因為如此,我在反復的實踐探索中,越發覺得僅僅靠教科書為唯一資源上課是遠遠不夠的,我們的藝術課程資源需要不斷的開發并要很好的利用,才能上課的質量保證上課的量和效果。原有的音樂、美術教科書越來越不適應時展的需要,越來越不應該也不可能成為惟一的課程資源了。動—動腦,自己思索一下,學校里學生的藝術作品展覽室、圖書館、省級市級藝術館、各種民間團體、校內外的網絡資源及美好的大自然,不都是我們藝術教學的最好的資源嗎!

充足的資源找到了,還需要我們的教師去組織、去開發、去利用,要學會主動地有創造性地利用一切可利用資源,為自己的教學活動服務。教師還應該成為學生利用課程資源的引導者,引導學生走出教科書,走出課堂和學校,充分利用各種資源,在社會的的大環境里學習和探索。如我在上《春之歌》那課時,就帶著學生到江邊放風第,讓學生在廣闊的、充滿春意的大自然中自由的翱翔。

那么,這些藝術課程資源如何來開發呢?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源遠流長的民族藝術文化,正是美術與音樂綜合課程大力開發和利用的寶貴資源,如藏族的歌舞、朝鮮族的蕩秋千、云南少數民族的服飾文化,以及漢族的民間手工藝等。都是民族藝術文化的體現。對課外、校外藝術資源的開發,包括家庭藝術活動(如休息天的郊游,參觀博物館等),社區藝術活動(如鎮上組織的書法、繪畫比賽,演唱比賽等),少年宮藝術活動(星期天及節假日的各種美術音樂興趣班等),區、縣藝術比賽等等。還有,對蘊涵著藝術的自然地理資源也可以進行開發,獨特的地形地貌,壯麗的山河……”總之,只要用心去想去做,我想這些豐富的藝術課程資源將給我們的藝術老師帶來全新的藝術感悟,也將給我們的學生帶來無窮的藝術享受。

第三、將對學生的藝術學習作出合理的、充滿人性的評價,不斷的激勵他們更加積極主動的學習。

—支紅筆,優良中下,“好”與“不好”,“象”與“不象”……一切都那樣的自然。除了這樣的評價方式,就再沒別的讓我覺得站在我的立場評價學生的最合理的評價方式了, 且不知這樣的評價方片面強化了評價的界限,讓我尷尬的扮演著終結性和惟—性的課程裁判者,致使學生始終處在一種被評價和被測試的被動境地,給了他們自卑和壓力,就好比在他們的脖子上掛著石塊,而要求他們輕松的游過河。經過全新的思索和實驗,印證了新課程標準評價理念要求美術教師從關注”人”的發展著眼,重視課程評價的教育發展功能,從而促進教師從評價角色轉向課程學習和發展的激勵角色。經過實踐,我發現要這樣把握:首先,要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讓學生積極主動地學習。教育家第斯多惠曾經說過:“我以為教學的藝術、不在于傳授的本領,而在于激勵、喚醒。沒有興奮的情緒怎么激勵人?沒有主動性怎么能喚醒沉睡的人?”如講《春日抒情》那課時,我播放春天來臨時大地發生變化地影片,同學們在柔和的音樂聲中積極的討論著,盡情感受春天所帶給人們的歡樂……讓學生充分感受春天冰雪融化,大地一片生機到處都有生命在萌動。我還經常用講故事、師生共同表演等教學形式,調動學生們的學習情緒,使學生在良好的情境中得到了美的熏陶,在美的環境中自然輕松地增長了知識,培養了他們的能力。“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如果學生沒有興趣,被動的學習,直接影響教學效果,那反之學生若有了學習興趣,也就有了表現的欲望與沖動,教學就輕松多了。又如在上《線的情感》的時候,我讓學生用線來描繪一樣事物,隨便什么的事務都可以,我尊重他們的個性,讓他們可以按客觀去描繪,也可按主觀意識去表現,既可以用寫實地手法,也可以夸張、變形,畫完了還可以在旁邊寫—下自己的見解。實踐證明,這樣有利于發揮想象力與創造力,他們都能創造出風格各異的畫面,令人耳目一新。另外教師要用發展地眼光看特學生,會給他們的學生時代留下美好的回憶。由于學生個性的差異,在知識的理解與表現中會參差不齊,為了挖掘每一個學生潛在的能力,我因材施教,根據學生個性及造型特點的不同,分別進行鼓勵和引導,使每—個學生都得到個性的張揚。在輔導學生作業的過程中,我降低標準,不用成人的眼光看待學生門的作品,也不用”畫得像不像”作為衡量的唯—標準,大大的鼓勵了我的學生,使他們對學習美術充滿了興趣。大名鼎鼎的沃爾特·邊斯尼小時的經歷就值得我們借鑒。他上小學時,曾把花朵畫成人臉,葉子畫成手,這神奇的幻想非但沒有得到稱贊,反而得到的是老師的—頓毒打,慶幸的是這并末讓小畫家夭折。今天,這樣的事將不再發生。作為老師,特別是從事充滿色彩的藝術教學的教師,千萬不要吝備用最美好的語言激勵你的學生,如:“你畫的真棒!“你的畫色彩搭配的真漂亮!”“你比老師畫的好”……學生們會因此得到鼓勵,更會為每一個學生留下成功的機會和希望,對孩子們的—生都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

作完這些思考,我并未覺得輕松,反而覺得些許的沉重,中學藝術改革中的美術教師們還將面臨更多的考驗,接受更多的挑戰。作為一名新課程理念下的中學美術教師,我會努力努力,再努力,盡自己所能為新課程改革添磚加瓦。

參考資料

1、 《中國美術教育》2003年1、2期中國美術教育出版杜

篇(9)

中圖分類號:K87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2)06-0001-18

第464窟(張大千編號308窟,伯希和編號181窟)位處莫高窟最北端,左與第465窟,右與第463窟相毗鄰,其規模在莫高窟屬于中等,有前后二室。前室平頂,略有尖脊,頂部地仗大部分脫落,僅存東南角的千佛十余身。南北壁中部繪屏風式方格連環畫善財五十三參變,畫面受人為損毀嚴重,多處被切割、刻劃。通往后室的西壁甬道口南北二角元代加砌坯墻,向東延長甬道,于西北角和西南角各封堵成獨立的兩個小方室。其中,西北角尚存半截坯墻,而西南角已蕩然無存,唯地面尚存墻跡。后室繪觀音三十二應化現變。

該窟形制較為反常,前室大,而作為主室的后室反而小(圖1),有違常制。何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學界存在著兩種推論,其一,“推測可能非一次性完工,后來鑿設后室時限于條件而未能挖掘成大于前室的后室”。其二,“從目前窟前崖面現狀看,現在的前室門外鑿崖為北、西、南三堵陡立的平面壁,西頂呈披形,表明原為一個窟室,可能是前室,后隨崖體一起坍毀,或許原來是半石崖半木建組構的前室或窟崖,今毀失。今之前室則為原來的主室”[1]。后一種推測得到了考古學成果的支持[2]。原前室塌毀之遺跡至今依稀可辨。

一 張大千的記述及存在的問題

20世紀40年代初,張大千先生曾對莫高窟北區包括第464窟在內的洞窟進行過挖掘,認為第464窟為“西夏、回鶻修”,對窟中內容作了如下敘述:

回鶻佛經故事

北壁,二十方,每方間以回鶻文字,高六尺,深一尺六寸半。

南壁,十九方,每方間以回鶻文字。

南壁,佛經故事,東端上書“唵嘛彌把密吽”印度等四種文字。

北壁,佛經故事,東端上橫書印度等三種文字,下書:“語行無常,是法生滅”①、“唵嘛尼把密吽”。

又回鶻文字:“生滅滅己,寂滅為樂。”

西夏人畫菩薩,一區。外畫一圓形。西壁正中、上。

觀音、普門品二十方,每方高二尺,廣二尺一寸。西、南、北三壁

佛,四區,龕頂、四面。

又,一區,龕內、藻井。

回鶻人畫菩薩,二區。高三尺四寸,龕門、兩旁。

又上有佛各二區,外畫一圓形,并有回鶻題字。

賢劫千佛,龕門、頂。

回鶻文,兩方,高四尺三寸,廣一尺五寸。剝落,龕內東壁、左右

印度文“唵嘛尼把密吽”,四寸大。龕內東壁上、間以花枝。[3]

張氏所言第464窟為“西夏、回鶻修”的問題比較復雜,將于下文詳述,這里僅就張氏對窟內壁面題字記錄方面所存在的問題略作申述。

其一,前室南壁“東端上書‘唵嘛彌把密吽’印度等四種文字”,由上至下,依次應為用梵文、藏文、回鶻文和漢文書寫的六字真言(圖2)。

其二,前室北壁“東端上橫書印度等三種文字,下書:‘語行無常,是法生滅’、‘唵嘛尼把密吽’。又回鶻文字:‘生滅滅己,寂滅為樂’”(圖3)。所謂“三種文字”,由上至下,依次為梵文、回鶻文和藏文。其下文字,張氏所述有誤,應改為:

其下中間為漢文與八思巴文合璧書寫“唵嘛尼把密吽”右書漢文“語行無常,是法生滅”,左書漢文“生滅滅己,寂滅為樂”。

八思巴文創制于忽必烈時期。忽必烈尊崇藏傳佛教,以藏傳佛教薩迦派第五代祖師八思巴為“國師”,命他以藏文字母為基礎創制新的蒙古文字,以取代原來流行的回鶻式蒙古文,故稱“蒙古新字”,又稱“蒙古國字”,俗稱“八思巴文”。至正六年(1269)二月,這種新文字正式頒行全國。八思巴文是一種拼音文字,絕大多數字母仿照藏文體式而呈方形,少數字母采自天城體梵文,還有個別新造字母。這種文字雖作為蒙古國字頒行全國,但未能真正推廣下去。除去政治和文化傳統因素外,主要是因為這種文字字形難以辨識,而且不如回鶻式字母更適用于蒙古語的語言特點,因為蒙古語畢竟和回鶻語一樣,同屬阿爾泰語系,均為黏連語。質言之,八思巴文的創制既不適應社會的需要,也有違民族語文發展的自然規律,因此,盡管八思巴文名為官方文字,但民間依然使用漢字及回鶻式蒙古文,故其流行不到一個世紀,便隨著元朝的滅亡而銷聲匿跡了[4]。

另外,梵文六字真言的順序應為O mani padme hūm,但在第464窟前室北壁中似乎有書寫混亂之嫌,如尾字hūm(吽)被單寫于第1行,另行開首寫倒數第五字dme(彌),然后再寫O mani pa(唵嘛尼把)。何以如此?不得而知。

二 西夏石窟說駁議

關于第464窟的時代,學術界主要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意見。早在20世紀40年代初,張大千先生即言該窟為“西夏、回鶻修”[3]628-629,已如前述。至于何以如是斷代、定性,不得而知,大概是因為后室西壁有所謂的“西夏人畫菩薩……觀音、普門品……佛”。此后,學界多認為該窟為西夏窟,如敦煌研究院編《敦煌莫高窟內容總錄》謂“西夏窟(元重修)”①。是后,學術界多接受西夏說②。近期,西夏藝術史專家謝繼勝再撰文考證,認為第464窟為西夏窟,并以之為據,證明風格與之相近的第465窟亦為西夏窟[5]。

另一種意見則反對西夏說,如西夏石窟考古專家劉玉權在前期調查和研究的基礎上于1982年完成了對西夏洞窟的分期,從敦煌石窟中分出屬于西夏時期的洞窟88個,其中莫高窟有77個,榆林窟11個,但第464窟未被列入其中[6]。后來,劉先生對原先的分期再作修訂,將西夏洞窟分為二期,其中前期65個窟,后期12個窟,仍未包括第464窟[7]。對劉先生分期持有異議的關友惠先生,同樣也將第464窟排除在西夏窟之外[8]。梁尉英先言其為“元代早期的洞窟”[9],后又改稱“西夏洞窟”[1]。王惠民言西夏說“尚待進一步確定”[10]。

總之,學界對第464窟的分期存在西夏窟和元窟兩種說法,而以西夏說占主流。那么,西夏說之依據何在?卻一直是個謎,因為從洞窟現存壁畫中除了所謂的具有“西夏特點”的上師蓮花帽之外,看不出西夏石窟的任何特征。謝繼勝先生以認真負責的態度,考察既有的研究成果,并特意向敦煌研究院有關人員咨詢,得到了如下結果:

通讀梁[尉英]先生的論文,作者并沒有明確說明第464窟定為西夏窟的依據是什么。主室的壁畫究竟是西夏壁畫還是元代壁畫?筆者在蘭州訪問梁先生時,先生亦語焉不詳。筆者請教敦煌研究院負責清理北區石窟的彭金章先生,他說第464窟壁畫是否為西夏壁畫他不能斷定,但第464窟的建窟時間比畫面題記顯示得更早,有可能建于北魏。此外,筆者還就第464窟壁畫請教西夏壁畫研究專家劉玉權先生,劉先生稱早期確認此窟是西夏窟,但哪一部分壁畫是西夏壁畫仍不清楚,現在的壁畫可能是元代壁畫。[5]70

可見,言第464窟底層壁畫為西夏者眾,但拿出真憑實據者鮮。有鑒于此,謝氏著專文對該窟進行研究,確認該窟為西夏壁窟。遺憾的是,同樣未舉出任何有力的證據。其主要證據有四,其一為前室南北壁所見兩則來自“大宋”的游人題記。

前室北壁西段題記,刻劃,文曰:“大宋閬州閬中縣錦屏見在西涼府賀家寺住坐游禮到沙州山寺梁師父楊師父等。”①閬州閬中縣即今四川閬中市,宋代隸屬成都府路,南距合川市約120千米。

前室南壁西段題記,刻劃,文曰:“大宋府路合州赤水縣長安鄉楊到 此 寺居住沙州……”②其中的合州治今四川合川市,所轄赤水縣地當合川市西北65千米赤水鄉,同隸成都府路。所以題記中的“府路”應為“成都府路”。

二題記書寫者皆來自今四川省合川縣北或西北,其中又都出現“楊”姓人士,書寫位置分處北壁和南壁西段,大致對應,開首皆稱“大宋”,很可能為同行者所書。這些題記不僅不支持謝氏所主西夏說,而且可看作謝說的反證。謝氏辯論說:“這些題記的年代都是在北宋年間,很可能是西夏據有敦煌之后不久……西夏據有敦煌后,敦煌地方仍然使用正統年號,但這種過渡時間大約只有10年左右,其典型例證就是莫高窟第444窟,當時西夏據有敦煌已10年,但窟內題記仍用中原王朝年號。”[5]71謝氏接受的是西夏于1036年正式統治敦煌之說,且不論此說是否可以立足③,單就以“大宋”題記來證明西夏窟的存在而言,在邏輯上就有些不通了。論者或可作如下辯解:西夏于1036年統治敦煌后,勢力尚不穩固,故允許沙州回鶻繼續向宋朝貢,敦煌石窟中出現大宋年號,也是西夏統治力量薄弱所致。如果此說不誤,敢問西夏在敦煌統治尚不穩固的初期,朝不保夕,怎會有余力和心思來修建規模如此宏大的石窟呢?論者還可繼續辯解:正是由于西夏統治不穩固,所以對第464窟壁畫的重繪并未下大工夫,只是在素面上重繪而已。果若如是,那又會產生另外一個問題:戰亂期間虔誠的西夏佛教徒可以作的佛事,何以至西夏統治穩固后卻不能繼續,以至于半途而廢呢?不可思議。謝氏所舉證的二題記不僅不支持西夏說,而且會起到相反的作用——依常理,一般會視之為西夏未能對敦煌實施有效統治的佐證。

謝氏的第二個論據是第464窟壁畫具有比較典型的藏傳壁畫特點。我們知道,西夏早期佛教主要受回鶻佛教和漢傳佛教的影響④,故莫高窟、榆林窟、東千佛洞所見早期西夏壁畫不管在題材、布局、人物形象、衣冠服飾,還是在繪畫技法上,都全面繼承北宋壁畫之余緒,上與曹氏歸義軍所設地方畫院及其后的沙州回鶻洞窟相銜接,具有嚴謹的寫實作風,但構圖顯得過于程式化,經變故事情節簡略而顯得呆板。中期以后,逐漸形成了本民族的特色,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人物形象逐漸接近黨項族的面部與體質特點,西夏所流行的服飾在壁畫中開始出現。至于藏傳佛教的影響進入洞窟,藏式繪畫開始流行,已是晚期之事①。西夏與藏族盡管早有接觸,但藏傳佛教在西夏流行,則始自西夏仁宗仁孝統治時期(1140—1193)[11]。謝繼勝明確指出:

到12世紀末,西夏人已經完全將藏傳繪畫與本土風格有機地融合在一起并創造了一種新的樣式,筆者稱之為“西夏藏傳風格”,這種風格的出現標志著西夏具有了可辨識特征的自己的藝術風格。

第464窟壁畫即具有比較典型的筆者所謂的西夏藏傳壁畫特點。[5]74

依上述引文,第464窟已經具有“西夏藏傳壁畫特點”,自然為12世紀末以后之遺存,而謝氏在同文中又言:“通過對莫高窟第464窟游人題記年代的分析確認該窟壁畫繪于西夏前期。”[5]79到底該窟壁畫屬于前期還是屬于后期呢?顯然自相抵牾。

謝氏確認第464窟為西夏窟之第三個證據為后室南壁所繪上師所戴帽子為寧瑪派的蓮花帽(圖版1),此為其立論的最根本依據。除該窟外,這種帽子在莫高窟第465窟、榆林窟第29窟均有出現,幾乎完全一致。榆林窟第19窟甬道北壁有漢文刻劃題記:“乾祐十四年日甘州住戶高崇德小名那征到此畫秘密堂記。”②乾祐二十四年,即1193年,而“秘密堂”則為人們對以藏密佛窟或佛寺的一種稱謂。第19窟題記所謂“秘密堂”,據推測即榆林窟第29窟。如果此說不誤,那么榆林窟第29窟的營建年代即應在夏仁宗乾祐二十四年(1193)[12]。另外,在酒泉文殊山萬佛洞、瓜州東千佛洞第4窟、千佛洞第7窟、寧夏山嘴溝石窟、寧夏拜寺口西塔、黑水城出土唐卡等西夏上師像中,也可以看到這種蓮花帽。但是,這種蓮花帽并非西夏所特有,原本為8世紀入藏的印度佛教大師蓮花生所戴之冠,后演變為藏傳佛教寧瑪派的傳統著裝[13],誠如謝繼勝先生所言,“西夏以后的作品也同樣出現著蓮花冠的上師像”[5]76,不僅元明清代有所見,甚至出現于16世紀尼泊爾的繪畫中,直到今天,寧瑪派上師仍佩戴這一形式的蓮花帽。故這種著蓮花帽上師像的出現,不足以支撐西夏說的成立。

第464窟被定為西夏窟的第四個證據是后室窟頂藻井的大日如來像。該窟窟頂繪五方佛,東西南北四披四位如來均為漢地繪畫風格,但中央的大日如來卻為藏傳繪畫風格(圖版2)。這種畫法在西夏繪畫中極為多見,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藏傳佛教藝術中,這種畫法一直盛行不衰,非西夏所特有,同樣不足以證明西夏說的成立。

第464窟之所以被定為西夏窟,還有一個潛在的理由,即該窟有多處西夏文題記。據有關人員調查,窟中現存西夏文題記7則,其中5則用硬物刻劃,二則用粗筆墨寫[14]。一般而言,硬物刻劃文字不可能出自石窟創建者之手,而是后來朝山者的隨意題寫。二則墨書題記,都很簡單,總共只有5個字,顯然亦非創建者所書。正如刊布者所言,以上7則題記均為“巡禮題款”。這些題記多書寫于前室南北壁的西端素壁上,與前述“大宋”漢文題記并書,后均為加長的甬道所覆蓋。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后室東壁甬道頂部書有梵文六字真言(圖4),讀作:O mani padme hūm(唵嘛尼把密吽,又見于前室南北二壁),與壁畫渾然一體,屬于同一時代之物。它的存在直接否定了西夏說。

在藏傳佛教中,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又被稱作觀世音菩薩的大悲心咒,只要常念這神奇的咒語,即可獲得現報,修持方法極簡單易行。14世紀成書的《王統記(Gyalrab Salwai Melong)》以《白蓮花經》①的基本思想為基礎,對六字真言所體現的觀音法力作了如是概括:

此六字咒,攝諸佛密意為其體性,攝八萬四千法門為其心髓,攝五部如來及諸秘密主心咒之每一字為其總持陀羅尼。此咒是一切福善功德之本源,一切利樂悉地之基礎。即此便是上界生及大解脫道也。[15]

作者把這六個神奇的字與佛教的“六道”理論結合了起來,認為六字與“六道”有著密切的對應關系:

“唵”,除天道生死之苦;“嘛”,除阿修羅道斗諍之苦;“呢”,除人道生老病死之苦;“叭”,除畜生道勞役之苦;“咪”,除餓鬼道饑渴之苦;“吽”,除地獄道寒熱之苦。[15]21

這樣,六字真言也就差不多成了佛法的象征,幾乎涵蓋了佛教的眾多精義。這種解釋雖有點背離梵文的原始意義,但極大地神化了六字真言的不凡法力,而且將六字與“六道”巧妙地附會在一起,更容易為信徒所理解和接受,從而對六字真言的信受奉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除了信眾之外,這一說法也得到了學界的普遍認可②。

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出現的最早證據,可追溯到吐蕃占領敦煌時期(786—848)。在那個時代書寫的古藏文文獻中,即已發現有用吐蕃文書寫六字真言的情況,如倫敦印度事務部圖書館藏S.T.420-1、S.T.421-1、S.T.720[16]及巴黎法國國立圖書館藏P.T.37、P.T.51等藏文寫卷即是[17]。這些寫卷盡管有的已很殘破,而且寫法也不無差異,但都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表明,至遲在8—9世紀時,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即已出現了。此后,隨著藏傳佛教在后弘期的迅猛發展,六字真言也開始逐步流行起來,至于在全國范圍內的廣泛傳播,則應自元朝始[18]。

就西夏而言,在為數眾多的藏傳佛教畫品中,六字真言迄今尚無所見,榆林窟第29窟為西夏窟,窟頂藻井井心有墨書梵文六字真言,但為元代之遺墨[19]。說明那個時代六字真言在西夏尚不流行。而第464窟之梵文六字真言與壁畫作于同時,則該窟非西夏窟可明矣。

綜合以上各因素,足證西夏說是缺乏根據的,難以成立③。

三 原窟為北涼禪窟

那么,第464窟應創建于何時呢?近期的考古資料有助于解決這一問題。考古資料證明,第464窟原為多室禪窟,前室(即原來的主室)南北二壁原各開兩個小禪窟(圖5)[2]54-56。

眾所周知,莫高窟禪窟的開鑿主要在隋代以前,隋以后開窟雖多,但均為功德窟,未見到一所禪窟。

莫高窟現存洞窟中,最早的禪窟為第268窟。敦煌研究院過去將第268窟主室南北側壁的四個小龕分別編為第267、269、270、271窟(圖6)。從整個洞窟結構看,四個小龕均屬第268窟之組成部分,故應視作一個窟來看待。這四個小龕面積很小,“才容膝頭”⑤,是禪室無疑。全窟僅正壁及窟頂有造像,側壁及兩側禪室皆無造像,整體窟室結構保留了西北印度地區禪窟與設像處所分離的原則①。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從第270窟暴露出來的層位關系看,這一組窟龕經過了兩次重修,現存第一層是隋畫千佛(第268窟西壁未重畫),第二層是北涼時期(401—439)畫的金剛力士和飛天等,與第268窟西壁下的供養人屬于同層。在北涼畫下有一層白色粉壁,無畫,是證該窟原本即無壁畫,供禪僧坐禪苦修之用[20]。其開鑿時代被定為北朝第一期,即北涼統治敦煌時期(420—442)②。

屬于北朝第二期(即北魏時期)的禪窟有第487窟。該窟由前室和后室兩部分組成,其中前室現存部分呈橫長方形,從殘存遺跡看,原為面闊三間的窟檐式建筑。主室平面呈方形,中部偏西筑有方形低壇,南北二側壁各鑿出四個小禪室③。

屬于第三期(即西魏時期)的禪窟有第285窟,堪稱莫高窟禪窟中最為典型者。該窟南北二壁各營建小禪室四個(圖7),該窟北壁東起第一鋪滑黑奴造無量壽佛發愿文的紀年,可以證明第285窟完成于西魏大統五年(539)或稍后[21]。

上述諸窟小禪室面積都很小,不足半平方米,僅能容一人打坐,室內亦無色彩粉飾,僅用泥輕抹而已,禪僧們面壁打坐,寓示四大皆空,無所執著。入靜一無所求,出靜則繞佛壇念佛,故滿室飾彩壁畫,昭示著美妙的極樂世界,通過鮮明的比照使禪機得到進一步升華[22]。而窟內壁畫中的禪定比丘列像,“并不是表現修行中的比丘,更大的可能性是表現步陟禪定修行階梯,最終獲得阿羅漢果,得到了神變的高僧神僧”[23]。

此外,與之相仿的還有新疆吐魯番吐峪溝北涼第42窟(格倫威德爾編號第4窟)。該窟窟頂呈縱劵頂,平面為長方形,后壁開一禪室,東西兩側壁各開兩禪室(圖8),內繪比丘禪觀圖。值得注意的是,該窟縱劵頂兩側壁有三排比丘禪觀圖。所繪內容和十六國時期流行的禪觀思想息息相關,所依禪經主要有鳩摩羅什譯《禪秘要法經》、《坐禪三昧經》和《禪法要解》④。日本學者山部能宜通過圖像與經典的比對,認為第42窟之壁畫與424年畺良耶舍譯《觀無量壽經》最為接近,但又不盡相同,應含有中亞地方因素①。若此說成立,那么第42窟之開鑿應在424—460年之間②。

綜觀以上所列禪窟,北魏第487窟與西魏第285窟之形制基本一致,均在主室側壁各開4個小禪室,而北涼第268窟和吐峪溝同時代第42窟則更為接近,各于側壁開2個小禪室,與第464窟所見幾無二致。考慮到隋代以后未見有禪窟開鑿,故可將第464窟始造時代推定在北朝時期,若再考慮其形制特點,似定為北涼窟較為穩妥。

北涼時期,在敦煌禪修的僧人數量應是較多的,僅有第268窟的4個小禪窟顯然不夠用,20世紀末北區的考古發掘告訴我們,莫高窟用于修禪的石窟多在北區。莫高窟北區現有石窟248個(含敦煌研究院編號第461—465窟)其中專供僧人修行習禪用的石窟就有82個,另有5個僧房窟附設禪窟[24]。其中,B125窟為一單禪室窟,樹輪校正年代為420年,被推定為北涼時期[25]。B113為一多禪室窟,形制與吐峪溝石窟第42窟幾乎完全一致,亦當為北涼窟[26]。說明自北涼始,莫高窟北區即為禪僧修行的集中區。

總之,可以看出第464窟最初開鑿于北涼時期,原為多室禪窟。此后長期被廢棄,及至元代,通往禪窟的甬道被封堵,多禪室窟遂演變為毗訶羅窟。隨著前室的坍塌,原來的中室變成了前室[2]54-56。

四 出土文獻及相關問題

自20世紀初以來,第464窟出土了大量不同文字的文獻。在敦煌莫高窟所有洞窟中,除藏經洞之外,以該窟出土文獻最多,故有“第二藏經洞”之稱[27]。1908年,法國探險家伯希和曾造訪該窟,將其編為181窟,并于洞中清理出不少文獻,約有600件左右。他在筆記中寫道:

那里也有漢文、藏文、婆羅謎文和蒙古文的殘卷,同時也有一些西夏文刊本短篇殘書。這是一種新奇事。我讓人完成了對洞子的清理,大家于那里最終發現了相當數量的印有西夏文的紙頁,他們至少屬于4部不同的書籍。[28]

繼伯希和之后,張大千先生于1941—1943年進駐敦煌,逗留莫高窟期間,曾對北區部分洞窟進行了非科學性挖掘,獲得回鶻文、西夏文、漢文、蒙文等文書百余件,原為張大千個人收藏,后攜往域外,其中相當一部分現收藏于日本天理大學附屬天理圖書館,構成了該館收藏敦煌文獻的主體[29]。如編號為180-ィ1“敦煌遺片”一冊共8葉,其內收有西夏文、藏文、回鶻文和漢文佛典寫本或刻本斷片;編號222-ィ63則為“西夏、回鶻文書斷簡”一冊,共18葉,其中主要是回鶻文文獻;編號183-ィ279為“西夏文斷簡”一冊,有近百文書整葉和殘片,經張大千先生重裱成44葉。在日本藤井有鄰館和瑞典國立民族學博物館中,也有一些來自敦煌,但并非出自莫高窟藏經洞(第17窟)的回鶻文文獻。據研究,這些文獻大多都應出自莫高窟第464窟③。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員對該窟進行了系統發掘,又獲得了90余件古代文獻。

第464窟出土文獻經過整理研究,今已大體明確,以印本居多,大多屬元代之物。

前人多言,前室有雙層壁畫,底層為西夏畫,外層為元畫。筆者仔細觀察,卻看不出哪個地方有重層壁畫之遺痕。該窟內容復雜,為清楚起見,這里將其分作三個層面來敘述。

其一為第464窟之原始形態,建于北涼,為禪窟。但有無繪畫已看不出,從現存壁面觀察,當時無畫,應為素壁。

其二為后室,北、西、南三壁前設佛床,但塑像今已蕩然無存,唯壁畫保存完好,具有顯密融合的藝術特點,明顯受到藏傳佛教的影響。

其三為前室與甬道。后室甬道原來僅為0.90米左右,后來向東加長為2.50米,在西南角和西北角各構成一個封閉式方室,然后繪制壁畫。從畫面看,甬道二壁、甬道加長部分二側壁與前室南北壁壁畫是渾然一體的,不管是線條、著色還是暈染法以及前室窟頂與甬道頂部所保存的千佛造像,都是完全一致的,無疑完成于同時。

加長甬道以構成獨立的小方室,這種情況在莫高窟極其罕見。何以如此?值得深究。

眾所周知,二方室之內各圍一廢棄的小禪室,其中西北角的小禪室后來成為瘞埋“元代公主”之墓(圖5)。1920年,滯留于莫高窟的沙俄殘部,曾對該墓進行了盜掘,將其中的珠飾釵鈿洗劫一空[47]。唯留一只“公主”腳,至今尚存于敦煌研究院[48]。至于“元代公主”之由來,史無明載。在莫高窟北區,用于瘞埋僧人骨灰、遺體和遺骨的瘞窟有25個,其中15個是專門為瘞埋死者而開鑿的瘞窟,另有7個窟是改造原來的禪窟而成[24]346-347。第464窟“公主墓”顯然屬于后者,但值得注意的一點是,第464窟規模與通常的瘞窟是不可相提并論的,若沒有特殊且尊貴的地位,是不可能獲此殊榮的,尤其是當時為了掩人耳目,竟對石窟整體結構進行了改造,將原來的甬道加長一倍以上,將公主墓完全隱藏了起來。由是以觀,“元代公主”墓之說當非空穴來風,而是可信的。公主身份高貴,隨葬物較多可想而知。為保持一致,在石窟前室西南角也修建了同樣形狀的方室。

1908年,伯希和對第464窟進行了考察,并予以清理,獲得眾多文物。關于該窟的內容與時代,他作了如下敘述:

過道中每個壁面的裝飾主要由占據了洞窟整個上部的一幅畫組成,它約有3米長,位于a、b之間,被分成由冗長的蒙文引文分隔開的斜長的小畫面,而這些引文一般均寫作紅色,唯有引文開始處得標題系用藍色寫成,所有的題識都寫于黑色底面上。這一切絕會使人產生一種印象,認為它們原來是組成長篇蒙文和藏文寫本的葉子,而那些繪畫則相當于在內部裝飾了夾板的兩個版面的細密畫。有關這種裝飾(它也是過道中和洞子中的裝飾)的時代,我們掌握有如下論據:它覆蓋了一個石灰粉刷層,后者上面就寫滿了西夏文(同時還有藏文和漢文)游人題記。因此,它肯定是元代的。[28]374

伯氏依石窟中的蒙古文題記,且題記書寫于壁畫營造之初,從而確定該窟為元代之物。這一斷代是可信的,但必須指明一點,其中的文字為回鶻文而非蒙古文。伯希和精通回鶻文,可能是時間緊迫,加上題記多模糊不清,導致伯希和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但這一誤判并不動搖其斷代的根基。

伯氏依題記對石窟的斷代之法為日本學者森安孝夫所接受,他進一步引申說:

由伯希和圖錄觀之,第181窟壁面上的回鶻文,并沒有后世不斷添加或涂鴉的痕跡,而是在營造之初與壁畫同時寫上去的。這是不會錯的。有一藏文題銘,觀其與壁畫之關系,倒可定為后世添加物。故而,若將第181窟定于西夏時期(并非開鑿),那窟中會存在與壁畫相一致的回鶻文榜題也就匪夷所思了。所以,還應遵從伯希和的推斷,認為是在“蒙古統治時期”的看法是妥當的。[49]

應該說,森安的思考也是有根有據的,遺憾的是,他并未意識到第464窟的壁畫是雙層的,表層為元代,本無異議,但還有底層壁畫。森安為肯定該窟為回鶻窟,為否認西夏因素的存在而斷定第464窟出土的西夏文文獻也為蒙元時代回鶻人使用之物[50]。似乎大可不必。關鍵還在于窟中的題記,如伯氏所說,這些題記與壁畫形成于同一時間,故題記的釋讀對壁畫的斷代與定性勢必會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上文釋讀的三則題記,反映的是四地、五地和十地菩薩,九地菩薩雖榜題毀失,但圖像猶在。《法門名義集》云:“圣種性有十地菩薩,自此已后是出間圣人之位。”[40]202從窟中現存遺跡可以看出,甬道二壁所繪恰為十尊菩薩,合為“十地菩薩”,除現存4尊外,其余6尊皆因土坯所砌甬道的被毀而殘缺,如北壁甬道現存部分呈曲尺形,下邊長2.50米,上邊殘長0.90米(圖版8),就是明顯的例證。

其中,一至五地菩薩位于南壁,自左向右依次排列;六至十地菩薩位于北壁,自右向左依次排列。從1908年伯希和所攝照片看,西北角和西南角的兩個方室當時即已被拆毀[50],原作為方室建筑一部分的甬道南北二壁延伸墻壁上的菩薩像也隨之毀于一旦。

依據甬道十地菩薩榜題,結合窟內隨處可見的其他回鶻文題記,勢必需將之與回鶻相聯系。考慮到前室二壁中的四體六字真言和五體六字真言的存在,加上洞窟中出土的文獻絕大多數為元代之物,可以認為,第464窟前室及甬道現存壁畫應出自回鶻之手,為元代之畫作。而元代也是回鶻在敦煌比較活躍的時期。

至于畫風問題,因本人對石窟藝術素無研究,故特向敦煌研究院西夏、回鶻壁畫研究專家劉玉權先生求教。劉先生言:第464窟壁畫明顯不屬于西夏,而有回鶻畫風特點,但由于與他辨識出的23座沙州回鶻洞窟差別甚大,故在分期排年時,將第464窟排除在沙州回鶻窟之外。劉玉權當時確認的沙州回鶻洞窟計有23座,分為前后二期,茲引錄如表1:

其中第237窟(張編53窟)、309窟(張編98窟)和310窟(張編99窟),早在20世紀40年代即已被張大千確定為回鶻窟[3]124-126,222-224。另外,莫高窟第368窟(張編172窟)也曾被張大千確定為回鶻窟[3]250-251,但在劉玉權的分期排年中卻被排除在外。劉先生所列第23窟,其時代應在11世紀70年代以前,這時的回鶻完全受漢傳佛教的影響,堪稱漢傳佛教在西域的翻版[52],而第464窟壁畫卻不同,后室明顯受到了藏傳佛教的影響,前室與甬道繪畫盡管以漢風為主,無明顯藏傳佛教繪畫特點,但與上述所列第23窟繪畫之畫風亦迥然有別,乃時代變遷與文化變異所帶來的必然結果。看來,張大千將第464窟定為“回鶻修”當是頗有見地的。除壁畫外,張氏所作結論似乎還肇基于該窟內西夏文、回鶻文題記之眾多。前文已指出“西夏說”之非,此不贅述。但其中的回鶻文題記當是與壁畫同時共生的,非后人所題寫,這一點是不容懷疑的。就這一點言,張氏的結論是頗有見地的。

這里還存在另外一個問題,敦煌偏處西北,何來“元代公主”之葬呢?恐還需從瓜沙地區的統治者——蒙古豳王家族與敦煌石窟的關系中尋找答案。

眾所周知,蒙古于1227年占領敦煌,“隸八都大王”[53]。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元政府設瓜沙二州,隸肅州,歸中央政府管轄,授當地百姓田種、農具。十七年,沙州升格為路,設總管府,統瓜沙二州,直接隸屬于甘肅行中書省。十八年正月,“命肅州、沙州、瓜州置立屯田”[54]。是后于至元二十四年始筑沙州城,“以河西愛牙赤所部屯田軍同沙州居民修城河西瓜、沙等處。”[55]4年后,以政局不穩,元政府盡徙瓜州居民入肅州,瓜州名存實亡。這一時期,瓜沙之地位漸趨衰微,直到大德七年(1303)隨著蒙古大軍的屯駐,局面才得以扭轉。《元史》卷21載:

[大德七年]六月己丑,御史臺臣言:“瓜、沙二州,自昔為邊鎮重地,今大軍屯駐甘州,使官民反居邊外,非宜。乞以蒙古軍萬人分鎮險隘,立屯田以供軍實,為便。”從之。[56]

是時,“甘州軍隸諸王出伯”[57]。出伯與其弟哈班均受賜金印,以諸王身份出任河西至塔里木南道方面軍事統帥重任,節制甘肅行省諸軍。大德八年,“封諸王出伯為威武西寧王,賜金印”[59]461。蒙古崛起朔漠,肇興之初各種制度尚不完善,因此諸王初無位號,僅有六等印紐的賜予,中統以后才開始以國邑之名封號,但仍以六種印紐分等[58]。威武西寧王位列諸王第三等,佩金印駝紐。大德十一年,出伯進封豳王[59],由三等諸王晉升為一等,佩金印獸紐,由甘州移駐肅州(今甘肅酒泉市),豳王烏魯斯得以正式形成。接著,天歷二年(1329)出伯子忽答里迷失(又作忽塔迷失、忽答的迷失、忽塔忒迷失)被封為西寧王,佩金印螭紐,位列二等諸王,駐于沙州(甘肅省敦煌市)。是年十二月,忽答里迷失進封豳王。[60]翌年,西寧王之位由其侄速來蠻繼襲①。元統二年(1334)五月,又以出伯子亦里黑赤襲其舊封為威武西寧王[61],地位次于西寧王,佩金印駝紐,駐于新疆哈密。出伯兄哈班之后寬徹于天歷二年八月被封為肅王[60]739,位同豳王,為一等諸王,佩金印獸紐,駐于瓜州(甘肅省瓜州縣)[62]。本文所謂的豳王家族即為豳王、西寧王、威武西寧王和肅王的總稱。有元一代,豳王家族受元政府之名統領鎮戍諸軍,防守西起吐魯番東至吐蕃一線。

蒙古大軍入駐后,瓜沙社會生產逐步得到恢復發展,莫高窟、榆林窟的佛事活動也在元代晚期漸趨高漲。至順二年(1331)瓜州知府、瓜州郎使郭承直與其子郭再思、司吏吳才敏、巡檢杜鼎臣等巡禮榆林窟,是元代最早的紀年題記②。西寧王速來蠻鎮守沙州,于至正八年(1348)在莫高窟立《六字真言碣》,率領王子、王妃、公主、駙馬等誦經奉佛[63]。三年后,速來蠻又主持修復莫高窟文殊洞(第61窟)外的皇慶寺[63]112-116。在莫高窟現存的10個元代石窟(第1、2、3、95、149、462、463、464、465、477窟)中,大多都屬于晚期。至正十三年,守鎮官員下令重修榆林窟③。榆林窟的4個元窟(第3、4、6、27窟),都建于元代晚期。

由于蒙古統治者如同西夏晚期統治者一樣推崇藏傳佛教,自西夏以來即流行于敦煌的藏傳佛教得以繼續發揚光大,故莫高窟現存的藏傳佛教藝術除去西夏傳下來的漢密畫派(如第3窟和61窟甬道)之外,又有風格迥異的金剛乘藏密畫派(如第465窟)[64]。在莫高窟、榆林窟現存14個元代洞窟中,又以屬于晚期者居多[65],故學界認為“元代晚期方是莫高、榆林二窟修建的高漲時期”[66]。這種局面的形成,蓋與瓜沙地區統治者豳王家族在敦煌大興佛事有關。對此,筆者擬另文詳述,茲不復贅。前文述及的“元代公主”,很可能就是豳王家族成員之一。如同莫高窟《六字真言碣》所顯示的那樣,豳王家族成員有王子、王妃、公主、駙馬等,稱號幾同于中原大汗。說明諸王之女也被稱作公主[63]108-112。曾出家為尼的某公主,亡后瘞埋于第464窟。否則,敦煌何來公主呢?而亡于他地,并未在敦煌出過家的中原大汗之女絕不會千里迢迢而遠葬西北邊陲之地敦煌。

有元一代,回鶻與蒙古王室關系密切,回鶻亦都護巴而術阿而忒的斤被成吉思汗封為第五子,享受諸王待遇,并嫁公主[67]。是后,回鶻人中大凡“有一材一藝者畢效于朝”[68]。豳王家族“兼領瓜沙以西北至合剌火者畏兀兒地征戍事”[69],與回鶻關系同樣非常密切,故酒泉文殊山石窟發現的著名碑刻——漢—回鶻文合璧《重修文殊寺碑》記錄了豳王家族興修文殊寺的事跡,碑主為第三代豳王喃答失太子[70]。作為蒙古人,碑文不用蒙古文,卻使用漢文與回鶻文。至正十二年(1352),來自哈密的威武西寧王不顏嵬厘赴榆林窟朝山,題寫的文字也是回鶻文而非蒙古文,均體現了回鶻與豳王家族關系之特殊性。前已述及,第464窟出土文獻差不多均為元代之物,凡紀年明確者,皆屬14世紀的早期和中期,其中Or.8212-109回鶻文《吉祥勝樂輪》甚至是奉沙州西寧王子阿速歹(Asuday)之命而抄寫的[71]。在北京大學圖書館收藏的敦煌寫本(北大D154V和北大附C29V[72])中還有兩首贊美西寧王速來蠻的回鶻文頭韻詩,證實當地回鶻佛教與豳王家族間存在著極為密切的關系[73]。其出土地點雖不詳,但依早期發現元代回鶻文文獻的情況看,應以第464窟可能性最大。

其時當在元朝的后半,正值莫高窟營建之高漲期。第464窟由回鶻修復,窟內卻瘞埋著蒙古豳王家族的公主,那么,回鶻之修復活動則必與豳王家族息息相關。易言之,豳王家族應為該窟的供養主。

有一個現象特別值得注意,后室東壁即甬道西口南北二側壁之壁畫在保存完好而且非常清晰的情況下曾被人粉刷過,覆蓋后題以回鶻文文字(圖版9)。其中,南側滿壁書文字29行,北側第1行文字未及寫完便戛然止筆了,顯然系受外力影響而中斷。何以如此?令人費解,或許只有那些已完全模糊不清的回鶻文文字能夠告訴我們原因,遺憾的是這些文字今天已完全無法辨識了。筆者個人臆測,應為功德記之屬,期待著來日能有辦法釋讀出這些文字,為疑團的解決提供些許信息。

在敦煌石窟營建過程中,未竣工而突然終止的情況時有所見,尤其是在北朝、五代等戰亂年代更是常見。致其生變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改朝換代始終居于首位,第464窟之情況當亦屬同樣因素所致。

至正二十八年(1368),朱元璋建立明朝,并于同年攻陷元都大都,元朝滅亡,但瓜沙二州尚處于蒙古豳王家族統治之下,第464窟前室南壁東段墨書“至正卅年(1370)五月五日”[74]即是明證,因為至正二十八年元朝即已滅亡了,但瓜沙地區仍行用元朝年號。洪武五年(1372),朱元璋遣馮勝率大軍經略河西,在瓜沙擊敗元朝留守河西軍之殘部。第464窟之修復活動之所以功未竟而突然中止,當與這場變故有關。能夠對我們這一解釋提供佐證的是第464窟大批回鶻文木活字實物的發現。1908年,伯希和于此窟掘獲回鶻文木活字968枚,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員又發現19枚。這些活字,都為蒙元時代之物①,敦煌回鶻掌握并開始使用活字印刷的時間,似乎應在12世紀末到13世紀上半葉[75]。第464窟廢棄活字之時代,伯希和推定為1300年左右[76]。這些說明該窟在元代時有可能是一個回鶻刊經場所[28]375。在經歷數百年之后,在同一窟中尚能發現如此眾多的木活字實物,說明當時活字印刷的廢棄應是短時間內發生的;反之,如果是逐步廢棄的,那么活字實物就會自然散亂,而不可能呈現如此集中的狀態。

第464窟前室與甬道壁畫為同時所繪,但后室明顯與之不同,除了線條、著色迥異外,前室所用暈染法,在后室完全看不到,甬道菩薩造像所用瀝粉堆金法,在后室也是看不到的。就繪畫風格論,前室所見善財五十三參變與后室所見觀音三十二應化現變也迥然有別,前者揮毫恣意,大度有力,瀟灑疏朗,頗有大家風范;后者工筆嚴謹,精致細膩,內涵豐富,呈細密之風[1]23。這些都說明,二者非同一時代所畫。前文已論及,后室東壁有梵文六字真言,說明該窟的上限不早于元初。值得注意的是,該窟東壁甬道二側之畫面曾被粉刷過,并覆以回鶻文題記。從壁面的疊壓關系,明顯可以看出,前室要晚于后室。結合各種因素,可定后室壁畫當為元代早期之遺存,其壁畫少部分遭到破壞之事,當發生在元朝末期。當時回鶻所覆蓋的畫面尚相當清新,證明二者時代相距不遠,推定為百年以內當不致大誤。

這些因素說明,第464窟前室與甬道是回鶻人在蒙古豳王家族的支持下進行修復的,確切地說,具體時間當在元朝末期,但不遲于《吉祥勝樂輪》的抄寫年代——1350年。在甬道與前室完工后,回鶻人有意保留了當時保存尚完好的后室,僅對后室東壁甬道二側的墻壁進行了粉刷,準備題寫文字。由于明朝軍隊突然攻破沙州,文字的題寫工作尚未完畢便草草收場了,該窟遂再度廢棄。

七 結 論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結論:莫高窟第464窟的開鑿是在北涼而非目前流行的說法西夏;原為多禪室窟,后來(很有可能為元代)通往南北二壁的禪窟甬道被封堵,多禪室窟變成了毗訶羅窟;由于前室坍塌,原來前室、中室(主室)、后室形制變為前室和后室結構;后來,回鶻在蒙古豳王家族,即沙州西寧王的支持下重修洞窟,并加長了原來通往后室的甬道,構成方室以掩蓋方室內側的元代公主墓,并根據勝光法師譯回鶻文本《金光明最勝王經》在甬道南北二壁繪制了十地菩薩像,窟內隨處可見回鶻文題記,可確認前室與甬道現存壁畫當出自回鶻之手,窟內有藏傳佛教風格的六字真言題辭二方,加上洞窟內發現的古代文獻、文物絕大多數均屬元代末期,故而可確認該窟前室與甬道為元代回鶻窟,更確切地說,應為元末的洞窟。后室則為元代早期洞窟。

與第464窟毗鄰的第465窟和第463窟,繪畫風格也與其十分近似,故學界通常將以上三窟定為同一或相近時代之物①。那么,第465、463窟是否也如森安孝夫所推想的那樣,“是回鶻佛教徒開鑿的”②呢?有待學界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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