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學習與創業能力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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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創新概念和理論最早由熊彼特（J.A.Schumpeter）提出，在此基礎上學術界對于技術創新的定義進行了多個角度的研究，但對于技術創新必須實現商業化應用這點是大家共同的認識。吳貴生等學者提出了比較簡練的定義：技術創新是指由技術的新構想經過研究開發或技術組合，到獲得實際應用并產生經濟、社會效益的商業化全過程的活動。其中“技術的新構想”是指新產品、新服務、新工藝的新構想，構想可以來源于科學發現、技術發明、新技術的新應用，也可以來源于用戶需求。所以對于技術創業者來說，如何利用技術專長實現技術創新，產生經濟、社會效益的商業化至關重要。2018年9月26日，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推動創新創業高質量發展打造“雙創”升級版的意見》，該意見明確提出“雙創”的主要目標之一是科技成果轉化應用能力顯著增強，科技型創業加快發展，產學研用更加協同，科技創新與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結合更加緊密，形成多層次科技創新和產業發展主體，支撐戰略性新興產業加快發展。技術創業因具有較高的成長潛力，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但技術和市場雙重不確定性帶來了技術創業活動的高失敗率，因此在新企業創建及早期成長過程中，技術創業者需要利用創業學習以解決面臨的不確定性（單標安等，2018）。所以，技術創業者如何通過學習解決不確定性，實現技術創新，提高科技成果的應用能力應成為研究的重點。

二、文獻回顧

創業本質上是一種學習過程（Minniti和Bygrave，2001）。創業學習是識別創業機會、爭取外部創業資源支持、獲取和提升關鍵創業能力的核心，能夠極大地促進創業成功（Man，2006）。創業能力在創業學習與創業成功之間起中介作用。這是因為創業者能夠通過創業學習提升創業能力從而獲得成功，創業者創業學習的主要目的是取得創業成功，而創業成功對創業學習也有反饋作用，因為創業的成功會給予創業者以鼓勵，激發創業者持續學習（張秀娥等，2017）。關于創業學習的主體方面，Cardon等（2017）指出，創業是一個社會分布過程，遠非英雄式創業者獨自奮斗的簡單過程。過多依賴于創業者一己之力勢必會制約新企業的成長和發展；關于學習目標及學習方式變革方面，單安標等（2018）指出，市場與技術不匹配、管理經驗缺失等是技術創業者進行創業學習的關鍵動因，新生創業者主要通過觀察學習和實踐學習以獲得相應的市場知識、技術知識和管理知識。關鍵事件的出現會打破慣性，推動創業者改變和優化學習方式。關于創業學習、創業能力與創業成功之間關系，張秀娥等（2017）通過梳理相關經典模型，構建了創業學習、創業能力與創業成功之間關系整合模型，為創業學習、創業能力、創業成功之間關系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理論基礎。如何進行創業學習，決定了創業能力提升的維度和程度，也決定著創業成功率。所以研究創業者的創業學習能力非常重要。

三、研究方法

（一）案例研究方法的選擇

本文選擇多案例研究方法，主要原因是：第一，關于創業學習方面的研究，主要停留在理論研究的層面，案例研究比較少，而多案例研究可以通過比較、分析和解答企業在不同現實情境下創業學習的過程，能夠解答“為什么”的問題。第二，本文主要研究的問題是新生技術創業者如何通過創業學習實現技術商業化的過程，以及在此過程中遇到的共性問題是什么。因為分析的重點對象是新生技術創業者的創業過程，所以，總結其共性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案是研究的重點，只有選擇具有代表性的多個案例研究才能總結共性，才能揭示其內在規律，具有一定的推廣性，新生技術創業者的創業過程及創業學習是一個動態變化的過程，而且內外部環境的復雜變化需要創業者迅速反應，所以采用縱向案例研究的方法更能揭示變革規律及驅動因素。第三，本研究選擇了江浙滬地區基于不同創業模式創立的企業，可以探討不同創業模式和不同形式創業團隊的技術創業者創業學習過程及其差異性；以及比較不同先前經驗的技術創業者獨特的創業學習路徑和方式。

（二）案例選擇

基于案例研究的典型性，最終選擇了江浙滬三家新生技術型創業企業為代表。具體的企業背景如表1所示。本研究選擇A企業的主要原因是：該企業是從溫州小作坊的小微企業成長為中型企業，是小微科技型企業成長發展的典型，也是打造科技創新的“溫州模式”的典范。從案例的代表性和典型性來講，根據該企業創業歷程寫的教學案例入選第十屆“全國百篇優秀管理案例”。同時該企業案例斬獲江蘇省第三屆MBA案例大賽冠軍，是經過多輪專家討論與打磨的，從學術研究和企業實踐的角度都有很大的研究價值和推廣價值，是小微企業創業學習的典型。本研究選擇B企業的主要原因是，該企業是高校技術團隊創業的模式，高校技術團隊有非常扎實的科研基礎，也有非常強的技術優勢。

在“雙創”背景下，符合“雙創”的目標之一，即提高科技成果轉化應用能力，加強產學研用協同發展，所以探索如何把高校的科研成果進行商業化轉化的路徑非常重要。一方面，可以把高校大量的科研成果進行轉化，為高校科研提供持續的資金支持，同時，高校在轉化科研成果的過程中也能夠更好地了解市場需求，提高高校科研成果的實用性。另一方面，根據該企業編寫的技術選擇戰略教學案例入選第十一屆“全國百篇優秀管理案例”，該模式是經過初步論證的，所以該企業也具有非常大的研究價值和推廣價值，是高校科研團隊創業學習的典型。本研究選擇企業C的主要原因是：C企業是上海典型的高新技術企業，創業模式是某公司幾位技術骨干基于共同的創業想法辭職重新組建的創業團隊，經歷了創業團隊核心技術人員從解散到重新構建創業團隊的過程，并且也經歷了成長的關鍵時刻，所以從創業模式上來講，不同于上述兩個企業，也具有非常強的代表性。總體來講，在案例選擇上是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第一，聚焦江浙滬發達地區的技術型創業企業。第二，這三個企業都經歷了成長的關鍵時期，兩個企業已經成立7年，還有一個企業已經成立5年，并且經歷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也生存下來，都度過了企業成長的危險期，可以總結其如何通過創業學習實現了創業能力的提升。第三，最主要的是三個企業創立的模式有很大的差異性。A企業是典型的個人白手起家創業型企業，是從個體經營戶不斷發展成為中型企業。B企業是通過高校科研團隊創業的形式，基于共同的戰略市場選擇組建的創業團隊，屬于高校科研團隊創業。C企業是原有公司團隊獨立出來創業，是典型的企業技術人員團隊創業。通過分析三個不同的創業模式的學習過程，不僅可以總結其從創業學習到創業能力提升的路徑，而且可以比較其不同的創業學習過程，具有較大的研究價值。

四、數據收集及案例發現

本研究中的企業數據資料主要通過實地調研的方式，A企業的資料收集過程歷時一年。第一階段：通過瀏覽企業官網和調研員的口述了解該企業的創業過程，獲得二手數據。第二階段：實地調研獲得一手數據。通過提前列好采訪提綱的方式，與企業創始人進行結構化訪談，訪談過程全程錄音和記錄，訪談累計時間為8小時。第三階段：現場觀察并拍照記錄現有生產線和產品。第四階段：整理調研資料并通過微信群及時與公司負責人進行資料的補充和核實。B企業的資料收集歷時將近一年。資料收集通過三種形式：第一階段主要通過查找行業研究報告、企業創始人媒體報道資料等方式進行資料的收集。第二階段主要是實地調研，通過第一階段收集的資料進行訪談提綱的設計，與企業創始人進行面對面的訪談，并針對細節問題多次進行線上溝通。C企業資料的收集時間將近兩年，企業面對很多外部環境的變化做出了戰略上的調整，所以資料收集時間比較長，溝通的形式以線上為主。總之，通過與創業團隊的多次訪談逐步梳理了三家企業的創業學習過程。

（一）技術創業者的創業學習過程及目標

觀察學習和實踐學習在新企業創建及成長過程中起著極為關鍵的作用。然而不同學習方式帶來的創業知識存在差異（蔡莉等，2012）。從調研的資料梳理結果來看，三個公司在創業初始階段，主要是通過觀察學習和實踐學習兩種創業學習方式，目的是解決產品技術缺陷、目標市場定位不明晰、管理技能缺乏等，技術、市場及管理方面存在的問題。基于創業者的先前經驗不同，學習方式有很大的差異，學習目標也會有不同的側重點。在創業學習過程中，創業者的不同經驗以及在創業過程中發生的關鍵事件，在創業學習方式的選擇上以及創業學習的變革上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初創期：對于A企業來講，創始人基于大學期間對電子產品開發的濃厚興趣，并且通過校內實踐和累計一年的暑期企業實習的方式，不斷學習產品技術，在這個過程中豐富了自身的技術能力，同時對市場也有一定的洞察力。所以基于先前經驗的影響，第一階段的學習方式更多是觀察學習及實踐學習。第二階段，在正式注冊公司前，A企業的創始人經歷了長達7年的探索學習過程。從和同學合伙開電器配件商店，到放棄電器配件商店轉為阿里巴巴注冊誠信通銷售平臺開展線上業務，通過自學為線上客戶解決技術問題。在此階段，通過實踐不斷學習先進技術。第三階段，基于技術過硬，能夠幫助客戶解決技術難題，獲得了第一筆大訂單，正式注冊公司，在不斷通過實踐學習技術的基礎之上，關注市場知識的學習。由于B企業的創業團隊是高校科研團隊，技術比較成熟，所以初始方式主要是通過自己到處跑市場，投石問路等實踐學習的形式，學習的目標更傾向于尋找目標市場，目的是找到技術匹配的目標市場。C企業也是企業技術團隊，技術比較成熟，更多的是通過跑市場等實踐學習尋找目標市場。在初創期，三個企業都完成了技術積累，具有一定的技術優勢，并通過實踐學習尋找到匹配的目標市場，實現了企業的規模化增長，同時也遭遇了在快速成長過程中的瓶頸，而暴露企業成長瓶頸的關鍵事件改變了企業的學習方式。

對于A企業來講，基于技術優勢比較明顯，獲得了大量訂單，創始人開始把精力分散在多個市場。但是，核心技術和公司管理主要掌握在創始人手中，創始人精力不夠，導致管理渙散，員工大批離職，工廠處于癱瘓狀態。同時，產品質量嚴重下降，一切回到了創業起點。企業創始人意識到，應該聚焦具有核心技術的PCBA市場，彌補管理能力短板。于是通過自學管理課程、進行實地考察、走訪企業、請教管理專家等形式，重點解決管理技術缺陷等問題，學習形式從實踐學習為主調整為觀察學習為主。通過管理知識的學習，A企業開始改變學習方式，不斷招聘和培養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建立核心創業團隊。對于B企業而言，基于技術優勢，業務快速擴張,而管理能力不足，導致削弱了技術團隊的核心競爭力。在技術研發上的投入不足，項目很多卻不能實現盈利。基于此，B企業通過學習相關管理知識，不斷彌補管理能力短板，學習形式也從實踐學習調整為觀察學習為主。對于C企業而言，面臨和B企業類似的問題，基于其快速擴張，業務涉獵范圍太廣，項目回款周期長，導致人員與現金流危機，核心技術人員退出創業，人心渙散，人員開始流失。創始人通過參加各種管理培訓，不斷彌補管理短板，學習方式也從實踐學習為主轉為觀察學習為主。

（二）創業學習主體的變化

從上述三個案例的創業模式及學習路徑可以看出，對于A企業來講，創業之初7年的技術積累，在企業成長的過程中，企業技術和管理的核心都是創始人，創業學習的主體都是企業創始人。所以從企業的成長路徑也可以看出，A企業每個階段的成長都比較慢，而且在企業的成長階段，創始人是核心技術和核心管理人員也成了企業成長最重要的制約因素。A企業創始人逐漸意識到企業所有的風險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命運決定了企業命運，因此逐漸跳出個人主義，開始招聘和培養核心技術團隊和管理團隊，創業學習的主體也從個人轉向了團隊。對于B企業和C企業而言，從創立之初既是團隊創業，又是技術團隊，所以技術團隊是創業學習的主體，不同之處在于B企業創始人之一具有投行的經驗，團隊結構相對比較合理，需要不斷培養管理團隊，創業學習的主體依舊是團隊，但是創業團隊的知識結構需要不斷完善。對于C企業而言，創業學習的主體依然是團隊，團隊無論從技術還是管理上都需要不斷完善和補充。

（三）創業學習、創業能力與創業成功之間關系

從上述案例創業學習方式及路徑來看，三個企業都通過創業學習增強了創業能力，從而提高了創業成功的概率。對于三個企業來講，創業之初的創業學習多是提高了企業的技術能力，技術能力可以幫助企業更好地識別機會，明確目標市場。企業成長階段，三個企業通過創業學習不斷提升管理能力和機會利用能力，實現了企業階段性成長，度過了創業的危險期，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創業成功。

五、結語

創業本質上是一種學習過程。案例中的三個企業能夠有階段性的成長，最主要的原因是三個企業具有不斷學習的能力，從創業之初對技術的學習和積累，以及通過關鍵事件發現問題，不斷學習市場知識，來彌補管理知識的短板。通過調整創業學習形式，增強識別機會，創業學習是一個持續的過程，只有不斷地學習才能提高創業能力，才能實現企業不同階段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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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武敏敏 單位:南京理工大學紫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