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防御性空間特質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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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莊古堡建筑群位于山西省晉城市沁水縣東南部嘉峰鎮，是沁河沿岸較大的古堡式村落，占地面積約為四萬多平方米，至今大部分古建筑保存完好。古堡整體格局呈“卐”字形，分東西南北四條街巷，在街巷與城墻的交接處設四大四小的八座城門樓，加上祖居尚書府修的翁城，一共九座城門，故有九關，合成九門九關。因城堡布局形狀與北京紫禁城類似，俗稱為“小北京”。竇氏先祖于宋代躲避戰亂從陜西遷居于竇莊。竇莊古堡歷經數百年的兵匪之禍，防御功能成為選擇建筑形式時考慮的首要因素。它的堡寨聚落作為設防聚落的一種，仍以生產生活為主。通常由民居與廟宇、樓閣與祠堂等相關公共建筑組成，是內涵豐富且相對穩定存在的社會共同體。“住”是建筑群的根本，而“防”則是建筑群的集中體現，只是“防”的分量較普通民居更重，是典型的防御性空間。

一、竇莊古堡的防御思想構建

竇莊古堡作為一處典型的防御性空間聚落，其防御思想體現在外部防護和內部集居兩個大方面。外部防護的主要體現是：古堡四面修筑城墻各500多米，在街、巷與城墻交接處設有八座城門樓，加上祖居尚書府所修的翁城，共有九座城門。城墻各拐角及城門處還建有角樓、樓門。部分城墻內還修有暗道，使城內建筑與城外建筑連同，從而達到防御的目的。內部集居的主要體現是：古堡內的民居采用集居制度，這是為了獲得防御與心理慰藉方面的安全保障。特別是統一規劃營造的聚落，內部密度很高，常位于山地且地形復雜，個體民居不強求方位和朝向，整個村落形態更趨緊湊統一。這也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影響下重群居觀念的影響。竇莊古堡如此重圍合的外部建筑形態以及內部結構重集居的制度，傳承自我國古代重視血緣親族的文化淵源。二者的結合有利于對聚落外部的不安因素進行防御，內部緊湊的形態也使外圍的防御構筑更具有經濟性與可操作性。

二、竇莊古堡的防衛意向表達

（一）選址防衛意向

選址防衛是指聚落建筑群依靠場地具有的品質因素而產生一種整體防衛的環境氣氛。建筑群的選址往往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這不僅包括傳統觀念上的要求，而且也包括對于社會經濟、生產防御及地域環境等方面的考慮。在古代變亂動蕩、匪亂叢生的社會環境中，古堡類建筑群的選址更傾向于險要地勢，作為安全的保障。竇莊的村落選址于沁河邊一片廣闊的河谷平地上，三面環水，一面靠山。在古代風水選址學說上，這種環山背水的河谷平地正是吉地。從現代科學規劃的觀點看，靠近水源意味著生活便利，又臨交通要道，出入便捷，借助山勢的屏障和河流的阻隔能夠取得防御效果。傳統民居聚落發展一般是隨著人口增加、房屋增多而慢慢自然擴大。但竇莊古堡與傳統民居聚落發展沿革不一樣，先是圈定了村落范圍，而后才慢慢豐富起來。顯而易見，對于外遷而來的家族，這樣的發展順序非常有利于防御的需求。

（二）建筑防衛意向

建筑防衛是指聚落群體、建筑單體運用組合形式而產生的一種防衛感。竇莊古堡從外圍高大堅固的堡墻、墻上的敵樓到內部民居院落的厚實墻體，都體現出較強的防衛特征。竇莊的單體建筑也為其村落安全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連年戰亂中，竇莊在依靠婦孺保衛的情況下仍然能夠經受久攻而不破，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的建筑構造。在這些建筑中，三個方面最能代表竇莊古堡壁壘森嚴的防御建筑形象。一是翁城建設極為巧妙。竇莊結合了翁城與水城設置，出口小進口大，還在城門口修建有水閘，翁城內外全部有水包圍。敵人攻入翁城后，可將主城門與翁城門關閉，守軍可在堡墻上投石放箭，輕松消滅敵人。二是四座堡門高大壯觀。竇莊堡門高三丈，共分三層，下為拱券結構，中間為兵室，上面為炮臺、瞭望臺和垛墻。門前有護城河，還設有吊橋。上樓的階梯陡而狹窄，易守難攻。三是堡墻堅固。竇莊古堡墻寬約1.5米，可以供人行走。堡墻各拐角及堡門處均建有角樓、門樓。堡墻墻身為夯土外包青磚，下部為條石砌筑。部分墻身底部修有暗道與堡內堡外相同，便于靈活防守。

（三）空間防衛意向

空間防衛是指聚落及建筑通過內外部空間組合，滿足了居民的安全需要，如曲折迷離的街巷使入侵者難于辨認方位，街門過街樓的設置造成時刻有人監視的錯覺，祠廟建筑空間固有的迷幻色彩對人心理的震懾，等等，這些均是古堡聚落防御性“場所精神”在空間意義上的表現。竇莊典型的建筑群有竇氏建筑群、尚書府上宅、張氏九宅等。這些建筑相互串聯又各成體系，布局精巧，有非常好的防御效果。比如張氏九宅，因張氏家族是當時村中地位最高的家族，所以其家族宅院必然處于最為安全的堡寨中心。其院落多為一進或兩進，每個院子又為獨立整體。這些獨立整體又組合成院落。這種院落組合相同，一旦敵人入侵，村內居民便能迅速疏散，外敵因為不熟悉通道，就很容易迷失于村落當中。所以這些空間設置有非常實用的空間防御效果。

三、竇莊古堡的精神防衛本質

（一）防衛的精神寄托

竇莊古堡的防衛除了上述的物質防衛設置，還有很多精神防衛寄托，如宗族文化、精神構件和風水設置等。中國傳統村落中，宗族與血緣是維系人際關系的紐帶。竇氏祠堂和慈母堂為竇莊古堡的典型建筑，是村落宗族活動與精神寄托的重要場所。竇莊古堡從院落到民居各個地方都大量布置形象各異、作用相似的細部精神構件。例如，門當戶對、風水樓、照壁、土地龕和石敢當等多處吉祥式紋樣，都寄托著居民祈求保護和安寧的愿望。中國幾千年來風水觀念一直貫穿于各類建筑中。竇莊古堡外圍的封閉堡墻，翁城等的修建，體現的就是藏風聚氣的風水觀。

（二）虛像的防衛效應

通過可視空間或領域性的組織，對建筑與空間進行巧妙設計，使居住者產生心理安全感，而使入侵者自然產生怯恐心理的防御措施，即為虛像的防衛效應。竇莊古堡地勢險要，堡墻高大堅固，還設有難以逾越的溝塹等作為古堡最為基本的外圍防御表現。這些設置往往在入侵發生之前就給人以某種心理壓力，還給予古堡內的居民以有利的精神慰藉。古堡上的角樓、垛墻，街巷上的街門、過街樓等關鍵部位，具有監視的作用，可以保證居住環境安全。竇莊古堡的集居形態，以盡可能封閉密集的集居形式實現防御能力的強化，可以在精神文化心理上發揮防御效能。

四、結語

我們今天所看到的竇莊古堡建筑群，是經過數百年的歷史洗煉而成的，從整體格局到建筑細部，都刻有時代烙下的防衛印記。直到今天，安全防御仍是人類生存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一項。領悟竇莊古堡的深層空間內涵，挖掘其衍生出的防御性聚落特質，有助于營建人性化的防衛空間，積極對傳統文化繼承與發揚。

作者:張士允